《与总统共进晚餐》评论：民生议题——《华尔街日报》

2019年唐纳德·特朗普在白宫欢迎克莱姆森老虎队。图片来源：索尔·勒布/法新社/盖蒂图片社2019年，唐纳德·特朗普在白宫国宴厅为克莱姆森老虎橄榄球队举办了一场备受瞩目的宴会。他站在一张堆满四分之一磅汉堡的大桌前留影，身后是林肯肖像。在《与总统共进晚餐》一书中，与茱莉亚·柴尔德合著畅销回忆录《我在法国的生活》（2006年）的亚历克斯·普鲁多姆这样描述当时的场景：“油腻的汉堡被随意堆放在纯银托盘上，蔫软的薯条耷拉在印有总统徽章的纸杯中，麦乐鸡酱料挤在古董银制酱汁船里，塑料沙拉碗摇摇欲坠地搁在古老的汤盅上，整个餐台两侧还摆着插有白色长蜡烛的镀金烛台——这番布置给这场盛宴增添了一种粗野的无政府主义色彩。”

许多人认为这场作秀是粗俗恶趣味的可笑典范。但特朗普实则下了一步精明的政治棋。正如普鲁多姆所写：“批评者的咆哮…反而放大了他向基本盘传递的信息：‘我和你们吃一样的食物，所以投票给我’。“罗纳德·里根通过在办公桌上放一罐软心豆粒糖达到了类似效果。为争取南方工人阶级选票，乔治·H·W·布什（这位纯正盎格鲁撒克逊白人新教徒有时晚餐只吃麦片）曾宣称自己是蘸塔巴斯科辣酱的猪皮零食爱好者。至于乔·拜登——谁能不对他钟情巧克力碎冰淇淋的弱点会心一笑呢？

普鲁多姆先生报道了26位总统，以及他们的饮食选择如何在美国政治中扮演关键角色。我们的“开国美食家”托马斯·杰斐逊曾举办奢华的国会宴会，深谙“盛宴的力量”。一些国家最重要的国际决策正是在餐桌上敲定的。1978年，吉米·卡特的传统南方烹饪、蛋糕和馅饼助力推动了以色列与埃及的《戴维营协议》。1972年理查德·尼克松开启传奇访华之旅前，曾用木屑、弹珠和樟脑丸练习使用筷子。“正是尼克松用筷子夹鸭胗的形象，”普鲁多姆指出，“让美国选民相信他值得连任。”（以吝啬闻名的尼克松是个狂热的葡萄酒爱好者，据说他用6美元的廉价酒招待宾客，却为自己保留着醒好或用餐巾包裹的玛歌古酿。）

即便总统随口一句话也可能引发全国震荡。老布什公开表示厌恶西兰花后，愤怒的农民用卡车将成吨西兰花运往华盛顿抗议。当奥巴马宣称喜欢芝麻菜时，他被斥为精英主义者——“豪华轿车自由派”，更糟的是他竟在汉堡上涂抹第戎芥末。里根试图削减学校午餐份量时，因将番茄酱和酸黄瓜称为“蔬菜”而遭遇强烈反弹。

普鲁多姆还挖掘出一系列令人瞠目的奇闻轶事：乔治·华盛顿的假牙并非木制，而是因饮用深色马德拉酒染成褐色（他那位著名的厨师赫拉克勒斯·波西是名奴隶，在总统65岁生日宴会上成功逃亡）；禁酒倡导者约翰·亚当斯每天以半杯烈性苹果酒和一把用培根油煎炸的“浸礼会蛋糕”“养生”；亚伯拉罕·林肯爱吃蜂巢里的生蜂蜜；杰拉尔德·福特午餐必配A.1.酱拌乡村奶酪佐生洋葱；尼克松的早餐则是罐装菠萝圈托着的乡村奶酪。

食欲简单的总统们却消耗了大量牛排。尤利西斯·格兰特和唐纳德·特朗普喜欢全熟的牛排，后者还喜欢淋上大量番茄酱。体型庞大的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每天以一块12盎司、五分熟并涂满黄油的牛排开始一天。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是个顽固的肉食者，有时一天吃三次牛肉：早餐吃三分熟的牛排，午餐吃汉堡，晚餐再吃牛排。他还以烹饪闻名，喜欢为总理和将军们烧烤，甚至在白宫屋顶安装了一个木炭烤架。比尔·克林顿和乔治·W·布什与妻子一起享用健康餐，但当希拉里不在城里时，比尔会享用24盎司的波特豪斯牛排配贝亚恩酱和炸洋葱圈，而劳拉不在时，小布什则会吃厚牛排和大包的乐事薯片。

普鲁德霍姆先生提供了10道总统食谱，包括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反向马提尼”，由五份干苦艾酒和一份杜松子酒制成（他非常喜欢这种饮料，以至于带着特制的马提尼工具包参加全球峰会）。富兰克林·罗斯福努力在白宫提供美食，但处处受到妻子埃莉诺的阻挠。欧内斯特·海明威形容1937年在那里吃的一顿晚餐是“我吃过的最糟糕的”。埃莉诺发现丈夫有外遇后，餐食成了她报复的工具，在她的管家和主要盟友内斯比特夫人的支持下无情地进行。有人想来点上面放煮胡萝卜的意大利面吗？

詹姆斯·麦迪逊对招待客人不感兴趣，但他的妻子多莉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女主人，她令人眼花缭乱的晚宴勾勒出第一夫人的角色。杰奎琳·肯尼迪以路易十四的宫廷为蓝本举办晚宴，在厨师雷内·维尔东的帮助下提供“政治、食物和文化的令人陶醉的混合”和出色的餐点。（他在林登·约翰逊手下辞职，后者更喜欢罐装和冷冻蔬菜。）

1993年克林顿就任总统时，健康饮食已成为重要文化议题。名厨们成为明星。尽管这位总统以酷爱垃圾食品闻名（曾一天吞下近一打甜甜圈），比尔和希拉里仍引领白宫转向更清淡健康的饮食，邀请餐厅主厨担任顾问。经历心脏搭桥手术后戒掉甜甜圈的他，成为首位素食主义总统。

奥巴马紧跟饮食潮流，常与米歇尔光顾高级餐厅。他成功限制了校园垃圾食品，但针对农业综合企业的反垄断举措未能奏效。2009年米歇尔在南草坪开辟的大型菜园，对推广健康饮食贡献最大。

《与总统共进晚餐》以安东尼·波登的题词开篇：“没有什么比食物更具政治性。“普鲁德霍姆这本引人入胜的著作深刻印证了这一观点。

霍奇森女士是《当时觉得真不错：我的美食与人生冒险》的作者。

刊载于2023年1月25日印刷版，原标题《民生根本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