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旧金山“湿衣羞辱”现象令湾区游泳者群体分裂

旧金山——一年前，阿黛尔·高瓦还珍视着每天在这片寒冷海湾进行的90分钟游泳。如今她只能坚持30分钟。

在被旧金山湾的其他游泳者羞辱后，她放弃了潜水服——这群独特而狂热的爱好者会在恶魔岛附近跳下船只，与海豹一起在城市水上公园游泳。

某天当她费力地脱潜水服时，一位游泳伙伴——魁梧的前海军陆战队员——过来帮忙。“他蹚进水里抓住我的潜水服，猛地一把扯下来，“她说。

高瓦女士回忆那位泳者的话：“就让大海带走它吧。随它漂走。”

冷水浸泡疗法正风靡一时，越来越多爱好者跃入低温水域以寻求身心舒畅。但在旧金山，关于寒冷水域的讨论远比大多数地方更为深刻。

这里是潜水服分歧的大本营。

潜水服在旧金山有着悠久历史，1952年杰克·奥尼尔为预防冲浪者失温症而推广使用。本月水温仅略高于50华氏度（10摄氏度）——气温也在50多度——这只是湾区泳者面临的众多危险之一：他们可能在激流中耗尽体力，被凶猛的海狮咬伤，甚至偶遇远洋货轮。然而，部分湾区游泳者拒绝穿戴这些可能救命的装备，认为这是作弊行为。或者，即使像高瓦女士这样喜欢潜水服的人，也不愿承受被羞辱的麻烦。

湿式潜水服在湾区水上运动中引发的分歧堪称传奇。一些当地铁人三项运动论坛将其戏称为"懦夫服”。多年来，在南端划船俱乐部这个拥有150年历史、众多湾区泳者聚集的更衣室里，确实发生过湿衣神秘失踪的悬案。

1992年，杰克·奥尼尔在加利福尼亚州圣克鲁兹。图片来源：Liz Hafalia/《旧金山纪事报》/Getty Images据俱乐部成员兼前任主席比尔·怀甘特透露，这些失踪的湿衣后来会在垃圾桶里出现，有次甚至被发现挂在二楼外墙上的一枚钉子上。他否认参与这些恶作剧，但补充道：“他们清楚冒险的代价。”

绰号"爬行动物"的游泳者汤姆·林西克姆已完成从恶魔岛到旧金山长达1.25英里的海域横渡200余次，但从未穿过湿衣。“穿着湿衣，“他说，“你就无法真正享受寒冷。“对于林西克姆这样的泳者而言，海水刺骨的寒冷正是精髓所在，绝非需要规避的障碍。

“让身体在冰冷海水中自然反应的感觉妙不可言，“林西克姆解释道，“这种体验无可替代。我永远没有穿湿衣的欲望。“但他表示对使用湿衣者并无芥蒂。

林西克姆坚持不穿湿衣的原则也曾带来艰难时刻。他承认某些清晨，当凝视着漆黑冰冷的海水准备晨泳时，那个被他称为"陆地脑"的意识会开始窃窃私语。

“陆地大脑想回家、打盹、忘记这一切，”他说。在这种时候，他会转而调动自己的“爬行动物大脑”，他认为这是进化遗留的产物。“爬行动物大脑会直接冒出来说，‘享受水吧；享受寒冷，’”他说。“我们的祖先可能一生中从未洗过热水澡。”

众所周知，游泳者曾因寒冷的影响在南端俱乐部的淋浴间晕倒，林西科姆先生见过不止一人被送往医院。有时他从冰冷的水中出来时，会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但这无关紧要。“游泳后发生在你身上的任何事——只要你游了泳——都无所谓，”他说。

游泳者汤姆·林西科姆，绰号“爬行动物”，游泳时不穿潜水服。照片：吉莉安·萨维奇南端俱乐部的主席弗兰·赫格勒说，虽然体温过低是一种严重的情况，但经常在海湾游泳的人学会识别早期迹象并离开水面，并与伙伴一起游泳。旧金山一年一度的“逃离阿尔卡特拉斯铁人三项赛”建议参赛者穿潜水服。

明尼苏达大学大湖观测站的生物学教授约翰·A·唐宁说，在50度的水中，体温过低的最初阶段可能在仅仅10分钟后就开始。“对穿潜水服的人感到羞耻。我觉得这很可笑，”他说。“你为什么要为试图活下去的人感到羞耻？”

总部位于英国的英吉利海峡游泳协会负责官方横渡记录，为竞技性公开水域游泳制定了何为允许、何为禁止的黄金标准。根据该组织官网规定，横渡海峡时泳者只能佩戴护目镜、一顶泳帽、鼻夹、耳塞和一件泳衣，禁止使用潜水服等任何提供"保暖或浮力"的装备，但允许涂抹身体油脂。

拥有约1700名会员（包括本文记者）的南端俱乐部同样秉持极简主义的游泳装备理念，护目镜直到1980年代才成为标配。

“在老南端，戴护目镜游泳会被视作娇气，“怀甘特先生表示。

他回忆约25年前，南端俱乐部的反潜水服文化曾引发一场橡胶革命。抗议者们因俱乐部优先安排无潜水服会员参加特定游泳活动的政策愤懑不已，用他们唯一知晓的方式表达不满：“所有人都穿上了潜水服”，怀甘特说，“他们高喊’我们来了，我们穿装备，习惯就好！'”

阿黛尔·高尔曾穿着潜水服享受每日90分钟的游泳时光，如今无装备状态下她只能坚持30分钟。图片来源：杰夫·库珀曼放弃潜水服可能代价高昂。被鼓励丢弃装备的高尔女士始终保留着她的潜水服——新品售价600美元，而她以125美元购得二手。

南端俱乐部更衣室至今仍不允许穿潜水服进入。俱乐部主席赫格勒女士表示，她也不完全清楚这条规定的缘由。

“这是个历史悠久的俱乐部，“曾穿过潜水服的赫格勒女士说，“有些传统一直被保留着。”

致信请联系罗伯特·麦克米伦，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1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潜水服争议分化旧金山游泳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