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巴西骚乱调查人员调查可能存在的危害民主罪行

巴西利亚——原本这应该是平静的一天，尽管警方预计在巴西三大权力机构所在的广阔绿茵大道上会有示威活动。

阿迪尔森·帕兹与两个十几岁的儿子道别后，前往作为国会下院立法警察局长的工作岗位。这座现代主义建筑是国会下院所在地。他说，他原以为1月8日那个星期天天黑前就能回家。

然而到了中午，反对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新左翼政府的抗议者已聚集了数万人。帕兹说，下午2点45分，他们推倒了距离国会约200码的金属路障。随后数百人砸碎玻璃门，冲上通往议会厅的花岗岩地面——当时正值休会期，议员们通常不会在此集会。

抗议者用灭火器喷射雕塑家阿尔弗雷多·切斯基亚蒂的青铜雕像，展开消防水带淹没绿色地毯，掀翻座椅。警方称，巴西前锋内马尔签名的足球和卡塔尔赠予巴西的金色贝壳工艺品被盗。

他们还与帕兹的警员们发生了冲突。

“前线人员戴着防毒面具以抵御催泪瓦斯和胡椒喷雾，“帕兹上周带领参观受损建筑时说道，“许多人穿着迷彩服，手持棍棒和石块。他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联邦警察和检察官表示，针对当日冲击国会、总统府和最高法院事件的全面调查已逮捕逾1800人，并启动了对前政府高官的刑事调查。

最突出的目标是右翼前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检察官称他通过拒绝承认在10月30日总统选举中输给卢拉，并在投票前数月毫无证据地声称选举可能被窃取，从而煽动了暴力事件。

尽管一些政府官员表示，骚乱是企图推翻卢拉计划的一部分，利用博索纳罗的支持者作为前线士兵，但调查人员尚不清楚其政治目标是什么（如果有的话）。

“这是一项规模空前的调查，”负责调查1月8日袭击事件的高级联邦检察官卡洛斯·弗雷德里科·桑托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有大量证据需要调查，我们还有一千多人在押。”

监控录像显示，一名男子在骚乱期间使用火箭作为武器攻击国会大厦。图片来源：巴西联邦立法警察/路透社立法警察局长阿迪尔森·帕兹描述了他抵抗暴徒的努力。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JUAN M FORERO参与调查的官员表示，一个检察官团队正试图确定谁资助了这次行动、谁煽动了暴徒以及谁实施了袭击。调查人员称，虽然调查集中在1月8日的事件上，但他们也在调查抗议者及其支持者，这些人曾在全国各地的军事基地前扎营数周，要求军队起义推翻卢拉，这在巴西属于联邦罪行。

截至周四，总检察长办公室表示，已有超过40人被指控犯有从暴力废除民主法治到犯罪结社及破坏公共财产等一系列罪行。

尽管检察官表示，那些通过巴士运送博索纳罗支持者并提供物资资助入侵行动的领导者或资助者的具体目的尚不明确，但在首都三权广场对抗抗议者的安全人员指出，此次暴力行为具有某种程度的精确性。

帕兹先生描述，有人利用绳索从标志性的蓝白瓷砖墙垂降进入众议院大厅。

“他们叫嚣着：‘我们要进大厅了，要把这里全烧光’"，现年46岁的帕兹回忆道。他凭借橄榄球线卫般的体格与暴徒对抗，“那些人声称‘这里全是爱国者，没有领导者，我们要占领这里…趁还有时间快逃吧，等我们进去就会砸烂一切，放火烧光所有，你们都得死’"。

帕兹呼叫增援后，数十名警员通过地下隧道赶来支援其麾下的30名警力。即便如此，仍耗时三小时才将入侵者驱逐。

检方与警方表示，正利用现场采集的DNA证据，准备对数百名曾被拘留又释放的人员提起诉讼。

调查人员同时分析暴徒在社交媒体发布的帖文，将嫌疑人与其具体犯罪行为关联——从组织暴力活动到破坏建筑设施，包括砸毁葡萄牙若昂六世国王拥有200年历史的古董钟。执法部门指出，数字平台尤其是Telegram和WhatsApp等通讯服务，在策划这场骚乱中发挥了核心作用。

尼泰罗伊弗鲁米嫩塞联邦大学的研究员维克多·查加斯表示，在达席尔瓦先生胜选后的数周内，博索纳罗的支持者利用每个120至150人的聊天群组，在军事基地集会呼吁军队推翻达席尔瓦，并策划1月8日在首都的抗议活动。查加斯监控了约120个此类群组。

他指出，许多参与者是被虚假信息和阴谋论煽动的。“这类环境确实创造了一个平行现实。”

“这不是试图自发组织的草根运动，“查加斯补充道，这与检察官和警方的评估相呼应。

Telegram应用上一个群组的信息呼吁博索纳罗的支持者在首都"夺取权力，夺取国家，包围所有建筑”。“我们巴西人民将拯救这个国家，“该信息称，重复着达席尔瓦将推行共产主义的断言。

自十月选举后开始的军事基地露营活动，吸引了像玛丽亚·埃斯梅拉达·德奎罗斯这样的人。

“我们不认为那个人是我们的总统，“这位巴西利亚女商人本月早些时候在首都的军事基地谈到达席尔瓦时说。“我相信军方会对此采取行动。”

在一个WhatsApp群组中，一名用户敦促人们从布鲁梅瑙市前往巴西利亚，表示将提供巴士交通和免费食物。

在巴西利亚的骚乱期间，许多博索纳罗的支持者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的视频庆祝。

“我们占领了国会，我们占领了国会，自由，自由，”一名男子在Instagram发布的视频中喊道，他身穿巴西黄绿相间的国家足球队球衣站在国会大厦前。另一段视频中，当袭击者冲击最高法院时，一名男子高呼：“这是我们的，这是我们的。”

卢拉周三接受环球新闻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对首都的袭击“给我的印象是这是一场政变的开始”。

“所有参与其中、入侵总统府、国会和最高法院并造成破坏的人都必须被定罪，”他补充道。“否则，我们无法保证民主的存在和延续。”

高级警官表示，虽然国家调查机构认定发生了危害民主的罪行，但官方尚未确定是否存在推翻政府的阴谋。

“我们将调查犯罪行为，如果最终认定这一切是为了政变……调查结论会说明一切，”其中一名官员表示。

该官员称，警方在前博索纳罗政府司法部长安德森·托雷斯的家中查获了一份关键证据，指向更严重的图谋。托雷斯在骚乱发生时担任首都安全负责人。这份未签署的政令草案要求暂停10月选举结果，指控国家选举机构可能存在舞弊行为。

“这份极其重要的文件表明他们正在策划某些行动，”警方官员表示。

托雷斯先生在推特上表示，司法部长收到各种提案和建议是正常现象，该文件本应与其他材料一起被废弃处理。

前司法部长在最高法院因其首都安保疏漏签发逮捕令后，于1月14日从美国飞抵巴西向当局自首，目前无法取得联系以获取详细说明，其律师也未予置评。他在事件发生后不久发表声明谴责暴力行为，并在推特上表示：“我坚信真相终将大白。”

博索纳罗先生未在1月8日公开煽动暴力，并谴责了骚乱事件。他打破了传统礼仪，缺席了1月1日卢拉总统的就职典礼，目前仍停留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

博索纳罗核心圈内人士从美国通过电话表示，前总统的支持者并非肇事者——暴力行为实则是左翼分子混入和平示威人群所为。该人士未提供证据支持这一说法。

“这些人伪装成博索纳罗支持者，根本就是弥天大谎。“他说道。

不过部分博索纳罗支持者表示已放弃抗争。政府已清除了军事基地外的抗议营地，巴西利亚现已恢复平静。

“我已不抱希望，“曾抗议卢拉当选的博索纳罗支持者古斯塔沃·杜阿尔特表示，“现在看到所有国家机构都站在新政府那边。”

瑞安·杜贝和普里西拉·奥利维拉对本文有贡献。

联系卢西亚娜·马加良斯，邮箱：[email protected]，以及胡安·福雷罗，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1月23日印刷版，标题为《巴西骚乱动机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