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打击言论自由——《华尔街日报》

一些美国政客和评论员将2023年1月8日暴徒袭击巴西空置的国会、最高法院和总统府事件，与2021年1月6日冲击美国国会大厦事件直接相提并论。

巴西利亚联邦机构遭打砸抢的视频显然是一场不容巴西人独享的恐怖表演。由于冲击首都的暴乱者是巴西特朗普式前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的支持者，这便成了攻击特朗普的现成弹药。主流叙事将巴西民主描述为正遭受来自受美国第45任总统启发的民粹主义右翼威胁。

这对意图钉死特朗普的锤子们或许很趁手，却忽视了巴西自由面临的迫在眉睫威胁——最高法院正在噤声批评者、冻结其资产甚至不经正当程序监禁部分人士。

1月8日事件理应受到明确谴责。将破坏政府财产的肇事者绳之以法是国家的基本职责。若不能让破坏者摒弃"被剥夺感可合理化暴力"的谬论，此类事件必将重演。

但请别假惺惺作华盛顿式的震惊状。将巴西利亚暴乱归咎于2021年1月6日事件，实属选择性道德说教。当极左极端分子2021年持续数月破坏哥伦比亚时，我可没见华盛顿的碎嘴阶层将其归因于2020年夏天美国"黑命贵"相关的骚乱。

无论是巴西右翼还是当前秘鲁左翼煽动的街头暴民，都对代议制政府构成威胁。但自由同样可能被政府内部势力扼杀。

21世纪初的委内瑞拉尚属民主国家，强人乌戈·查韦斯却通过掌控司法系统，剥夺了少数群体权利和法律保护。吉米·卡特曾为查韦斯主义喝彩。玻利维亚和尼加拉瓜的独裁者纷纷效仿其政治剧本。如今在整个拉美地区，包括哥伦比亚、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和墨西哥在内的多国，维系民主所必需的三权分立体制已岌岌可危。

我始终认为，巴西对军政府统治时期（1964-1985年）的历史记忆，加上其健全的政治经济体系、新闻自由和公民社会，足以防止国家倒退至一党专政。如今我已不敢如此确信。

约自2007年起，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及其劳工党策划了西半球史上最大规模贪腐案。巴西建筑巨头奥德布雷希特公司是核心涉案方，甚至专设行贿部门。众多商政界人士因虚增合同、窃取公共资金数十亿美元的回扣及洗钱入狱。2017年被定罪的卢拉正是其中之一。

巴西民众曾以为终于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倍感欣慰，却不知希望落空。2021年最高法院以技术细节为由撤销对卢拉的定罪。虽未平反，他仍获释并取得总统竞选资格，最终击败博索纳罗于1月1日就职。

许多巴西民众仍视其为逃避司法制裁的窃贼，认为最高法院玩弄了政治手段。在独立新闻平台、社交媒体和私人聊天群组中，他的罪行持续引发热议。

这让具有明显威权倾向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亚历山大·德·莫拉埃斯深感不安。在他担任选举法院院长期间（该机构负责监管竞选及选举年度事务），通过了一项决议，将"虚假信息"和"假新闻"行为刑事犯罪化——尽管巴西并无相关立法依据。

莫拉埃斯大法官已成为自1988年宪法恢复民主制度以来，巴西最严厉言论打压行动的代表人物。当某加密WhatsApp群组成员在泄露的聊天记录中戏称"宁可要独裁也不要卢拉回归"时，莫拉埃斯立即签署搜查令突袭了聊天者住宅。《纽约时报》报道称：“当局冻结了他们的银行账户，调取财务记录、通讯数据及数字足迹，并要求社交媒体封禁部分账号。“每当莫拉埃斯认定批评声音"反民主”，就会有数十名具独立思想的巴西人遭遇社交媒体封禁乃至全面禁声。

这种越权行为损害了法院的公信力，并进一步加剧了人们对选举公正性的质疑。然而，公开讨论这些质疑却是被禁止的。当博索纳罗先生的政党对10月30日决选的官方计票结果提出法律挑战时，这些挑战被迅速驳回。选举法庭因该党提出上诉而对其处以超过400万美元的罚款。

巴西最高法院正在随心所欲地制定法律。如果没有人阻止，1月8日的骚乱将成为巴西人面临的对自由的最小威胁。

写信至O’[email protected]。

2022年11月8日，巴西高等选举法院院长亚历山大·德·莫拉斯在巴西利亚参加会议。照片：ADRIANO MACHADO/REUTERS刊登于2023年1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巴西对言论自由的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