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王子的异教信仰之路 - 《华尔街日报》

哈里王子的回忆录《备胎》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部精神自传——一个关于痛苦与重生的新时代故事。哈里自称"不信仰宗教"，但他追求灵性。基督教未能打动他，但他以足以温暖清教徒神学家心灵的热忱追求着 enlightenment（觉悟）。他独自修行之路上，有毒品、已故母亲戴安娜派来的精神动物，以及每日瑜伽和冥想的指引。

尽管哈里之父查尔斯三世国王是英格兰教会的最高领袖，但就内心世界而言，1984年出生的哈里是典型的千禧一代。皮尤研究中心2010年报告显示，18至29岁的美国人"宗教虔诚度显著低于年长群体"。26%的千禧一代自称无宗教信仰，他们每日祷告的比例也低于X世代（41%对54%）。但声称对上帝存在"绝对确信"的千禧一代（53%），与年轻时婴儿潮一代（59%）和X世代（55%）的差距并不大。

对哈里的祖母伊丽莎白二世而言，个人信仰与宪法职责密不可分。查尔斯国王自称是"虔诚的圣公会基督徒"，哈里称父亲树立了"深度宗教化"的榜样，“每晚祷告”。童年时期的哈里定期去教堂——考虑到温莎家族与教会的联盟关系，这是必修课。

哈里12岁时，母亲在巴黎车祸中离世。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的基督教葬礼仪式未能给他带来慰藉。他唯一与《圣经》的定期接触，是当老师惩罚青少年过失时，“总会用《新英文圣经》狠狠敲打”。哈里写道：“这让我对自己、对老师、对《圣经》都产生了厌恶。”

约15岁时，哈里经历了成人仪式。在家族侍从桑迪指导下，他射中一头雄鹿。桑迪划开垂死动物的喉咙和腹部，命令哈里跪下。“我以为我们要祈祷”，王子写道。不料桑迪将哈里的头按进鹿尸内，“一分钟后我什么都闻不到了，因为无法呼吸。我的口鼻充斥着鲜血、内脏和一种令人不安的温热。”

“原来这就是死亡”，哈里自语道。但他却感到狂喜。“我本不信仰宗教”，哈里写道，“但这次’鲜血洗礼’于我而言就是圣礼。“他终于践行了自幼被"灌输"的"美德”——淘汰弱鹿是"善待自然"和"造福社群”，管理自然是"一种崇拜方式"，环保主义则是其父的"宗教信仰"。哈里首次感受到"与上帝如此接近"。

这场异教式重生对哈里具有强烈象征意义。君主制是远古时代的遗存，狩猎同样承载着宗教源于动物献祭与季节仪式的古老回响。温莎家族虽困居都市，精神家园却是苏格兰高地——那里雄鹿才是幽谷君主。戴安娜与希腊狩猎女神同名，而哈里写道母亲是被"猎杀"致死，当她在残骸中挣扎时，相机仍在"不停拍摄、拍摄、拍摄"。

荷马讲述道，当阿伽门农前往特洛伊战争途中，因猎杀女神阿尔忒弥斯（罗马名戴安娜）的一头圣鹿而触怒了她。哈里同样踏上了战场。军旅生涯赋予他目标，但塔利班会阅读报纸。当澳大利亚小报曝光哈里行踪后，他被迫紧急撤离阿富汗。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酗酒与吸毒。深陷悲痛的哈里如同忧伤世界的朝圣者。基督教已成为陈腐隐喻的语言。圣特罗佩的童年假期是"天堂"，但地狱却如萨特所描述的折磨般真实存在：那些想给哈里拍照的他人尤其如此。

迷幻剂治疗与自我药疗让生活勉强可忍受，唯有爱能让哈里重获新生。在新女友梅根·马克尔的鼓励下，他开始练习瑜伽、拜访灵媒并戒掉外卖。梅根在戴安娜王妃墓前伏地祈祷，祈求"清明与指引"。当一只蜂鸟飞入他们在加州蒙特西托的新家时，这只"奥德修斯"宣告了英雄之旅的终结。哈里说西班牙语称蜂鸟为"复活之鸟"。

哈里的复活叙事形式上类似福音书，内容上则更多借鉴荣格、约瑟夫·坎贝尔及加州自愈福音。他的新异教成长轨迹与众多千禧一代——尤其是像哈里这样未受高等教育的白人男性——如出一辙。皮尤研究中心2017年数据显示，38%的30-49岁美国人自称"心灵信仰但不隶属宗教"。67%的无教会人士"绝对确信"上帝存在，24%“基本确信”。57%的人"至少每日祈祷"，但76%“从未"参与集体研经或祷告。如同哈里，他们是孤独的融合主义者，是没有归途的内向旅人。

格林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撰稿人，他的新书《宗教革命：现代灵性的诞生，1848-1898》已出版。

2022年6月3日，哈里王子出席在伦敦圣保罗大教堂举行的全国感恩仪式。图片来源：维多利亚·琼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本文发表于2023年1月20日印刷版，标题为《哈里王子的异教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