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工薪阶层"众议院共和党人的困境

印第安纳州众议员吉姆·班克斯——一位崛起的保守派新星，曾在2021年3月30日向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发送了一份标注"紧急"的机密备忘录。班克斯在备忘录中指出，唐纳德·特朗普通过争取工人阶级选民为共和党带来了"政治礼物"。关键在于共和党能否把握这一机遇，从而"永久成为工人阶级的政党"。

这种说法存在一定误导性，因为共和党获得白人工人阶级强力支持已持续近六十年。林登·约翰逊在1964年以压倒性优势胜选，是民主党最后一次在这些选民中占据明显多数。但特朗普确实在两个方面改变了轨迹：他大幅提高了白人工人阶级选民的投票率，并开始在少数族裔中取得突破。非营利组织"第三条道路"的可靠分析显示，2012至2020年间，民主党在未受过高等教育的少数族裔选民中的得票率，男性从81%降至69%，女性从86%降至79%。

因此班克斯议员确实洞察到重要的历史转变。上世纪60年代将白人工人阶级推离民主党的主要力量是种族和文化因素，而非经济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共和党在争取这些选民时采用公开打文化牌、暗中打种族牌的策略，而其经济纲领始终反映企业和小政府支持者的立场。

然而，2000年后经济形势急转直下。工人阶级收入在那年达到顶峰后便停滞不前，并在大衰退期间急剧下滑。经通胀调整后，工薪家庭直到2017年才恢复2000年的收入水平。诚然，中产阶级收入也经历了类似轨迹。但对于勉强维持生计的家庭而言，漫长的收入停滞犹如美国梦的终结，那些长期依赖制造业的社区遭遇的就业崩塌同样如此。

在此背景下，特朗普于2016年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他直接诉诸工人阶级的经济不满与文化愤懑，并挑战了自1970年代供给侧运动兴起以来主导保守主义的经济正统观念。他反对全球化、自由贸易和宽松的移民政策。同样关键的是，他深知工人对"小政府"意识形态毫无兴趣，也反对削减他们赖以生存的福利计划——这些计划被共和党人长期标榜为"权益改革"。

在2015年宣布参选的演讲尾声，特朗普承诺"不削减医疗保险、医疗补助和社会保障"，并强调"必须做到"。三年前保罗·瑞安刚作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败选，数月后即将成为众议院议长。特朗普对瑞安财政保守主义的否定再明确不过。

班克斯致信麦卡锡时，心中所想正是特朗普的经济议程。“共和党人支持的是企业和劳动者，而非大公司，“他坚称。班克斯所说的"企业"是指由全美独立企业联盟代表的小企业，而非美国商会和商业圆桌会议代表的大企业。

麦卡锡议长领导的微弱共和党优势并未显示出放弃特朗普在全球化、贸易和移民问题上的立场，且对推动"觉醒"议程的企业怀有本能的敌意。但财政政策则是另一回事。

那些抵制麦卡锡的共和党人对特朗普和拜登任内他们认为如洪水般泛滥的不合理支出感到震惊。他们从实质内容和程序角度谴责了上月通过的1.7万亿美元综合支出法案，并决心修改众议院规则以防止重蹈覆辙。对资深观察家而言，这场反麦卡锡的叛乱让人回想起茶党造反的日子——那时财政问题才是核心议题。

众议院共和党人采取的财政政策将决定该党的身份定位。但随着两党挥霍无度导致国债突破31万亿美元引发的担忧加剧，共和党将被迫在特朗普的工人阶级议程与保罗·瑞安的财政紧缩政策之间作出抉择。

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1月7日在华盛顿向第118届国会发表讲话。图片来源：Tom Williams/Zuma Press本文发表于2023年1月11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工薪阶层"共和党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