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智：比起军费增幅，更需关注日本强军力度

日本政府日前通过2024财年政府预算草案，其中防卫预算增长16.5%，达到7.72万亿日元（计入美军重组费用后达到7.95万亿日元，100日元约合人民币5元），创历史新高。细读防卫预算文件可知，日本军费还将大幅增加，强军力度较军费增幅更大，巨额军费将被重点用于发展进攻性武器和持续高强度作战能力。

尽管2024财年防卫预算已创新高，但日本的军费增长远未达峰。按日本防卫省规划，在本期军力建设计划的最终年份——2027年，它的防卫预算将达到8.9万亿日元。然而，8.9万亿日元仍然不是终点。这一点从防卫省每年签订的采购合同金额中可见端倪。日本防卫省每年会签订新的采购合同，用于购买或维护武器装备、研发技术、进行基建等。因相关合同执行期限大部分长达数年，所以防卫省首年仅支付小部分“首付”，此后再支付尾款。日本防卫省2023财年、2024财年签订的武器装备等采购合同金额都在9万亿日元以上，远超年度防卫预算。需注意的是，每年发放给军事领域相关人员的2.2万亿日元工资并不包括在采购合同金额内。形象地说，除去“生活必需开支”，日本防卫省本来只有5万多亿日元的“购物预算”，但它却加杠杆订购了9万多亿日元的产品与服务。而且，这种“大手笔”还将持续，日本防卫省2025—2027财年年均采购合同金额将达8.4万亿日元。当然，尾款迟早得付清。因此，2027年后的日本军费至少将为“此前年均采购合同金额加人员工资之和”，即接近11万亿日元。

日本实际军力强化力度远超军费增加幅度。相比2022年，日本军费在5年内将增加约50%。采购合同将直接用于军力建设，因此其金额显然更能反映日本军力增强力度。上个军力建设计划执行期（2019—2022年）内，日本防卫省的年均采购合同金额为3.5万亿日元。本期建设计划执行期间，该金额将达到8.7万亿日元，增幅高达150%。因此，日本强军力度远比军费增幅大，且这样的力度二战后从未有过。

发展“饱和攻击”能力是日本当前军力建设的重点。目前，日本确定研发与引进的反舰或对地攻击用导弹包括8种共11个子型号。仅12式反舰导弹改进型（陆基型）这一子型号的单年度采购额就达960亿日元。即使考虑到日本较高的武器生产成本，该子型号的年产量也很可能达到100枚的规模。日本从美国采购的战斧巡航导弹数量则为400枚。当然，高超音速武器年产量会较少。由此观之，日本的反舰、对地导弹数量在不久的未来恐将以千计。而且，防卫省在建设配套能力方面也毫不吝啬，正投入巨资开展情报搜集和分析、统一各自卫队指挥系统。这证明日本谋求具备从多地点、多平台，发射多种导弹对军舰等开展“饱和攻击”的能力。

打造能长期打高烈度战争的自卫队。所谓“续战能力”，在日本制定“新安全战略”的过程中已成为焦点，最新防卫预算文件也反映出这一能力极受重视。一是全面增购弹药。2024财年，自卫队采购弹药金额激增至9249亿日元，而且增购的种类更多，不仅包括进攻性武器，还包括炮弹等传统弹药。二是额外储备零件。2024财年自卫队装备维护保养费高达2.3万亿日元。尽管此前确实存在因缺乏零件导致装备完好率降低的“欠账”，但连续两年预算处于较此前倍增的水平，说明自卫队正在额外储备易损零件。三是全面强化军事设施抗打击能力。自卫队2024财年基建预算达到6000亿日元，是2022财年的3倍以上。从预算规模看，自卫队将全面更新军事设施以增强防护性能，尤其是强化指挥部、停机坪的抗打击能力；在全国范围内新建弹药库；在西南方向新建或扩建军事基地。

如目光聚焦到上述具体领域，就会发现日本此轮强军高度聚焦特定领域，具有特异性，或者可称之为“畸形”。不妨看一看日本此次强军的遵循——2022年版《国家安全战略》的表述。宏观层面，它的国家安全目标中悄然加入“和美国等遏制周边发生冲突或单方面改变现状行为”“一旦冲突危及日本，则使其以对日本有利的形式终结”等。微观层面，该战略称，将“基于期待两岸问题和平解决的立场，继续采取各种举措”；继续无端指责中国在南海“单方面改变现状”。日本已经是在半公开地宣称将配合美国用武力干预地区事务。从预算分配的变化看，日本正设想在大规模地区冲突中扮演“第二主角”。部分本地区的不稳定势力势必关注到日本这种特殊的军力强化，并很可能认为这是在为自己撑腰，从而进行更多“切香肠式的试探”。因此，日本此番强军动作须受到高度重视。（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东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