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美元公主”为英国带来财富与时尚

近日，电视剧《海盗》在海外热播，该剧改编自美国作家伊迪丝·华顿的同名小说，讲述了19世纪末多名美国新富家庭的女性继承人到英国寻觅“贵族”夫婿，希望通过联姻获得贵族头衔，进而提高自家身份地位，跻身上流社会的故事。跌宕的剧情让观众为主人公命运或喜或悲的同时，也反映了一段真实的历史，在一个多世纪前的大西洋两岸，曾经有这样一群女孩，她们“带资进组”，走近欧洲贵族，给当地社会带来不少经济、文化层面的影响。她们有一个响亮的称谓——“美元公主”。

“英美联姻一拍即合”

19世纪下半叶，美国经济高速发展，物质财富迅速膨胀。后来其国内生产总值超过英国跃居世界第一。在石油、铁路等行业，美国崛起一批新富，他们创造了庞大财富，过上富裕的生活，甚至住进了黄金装饰的房屋。这一时期也被称为美国的“镀金时代”。

不过，新富们虽然拥有庞大财富，其社会地位却未能随之轻易提升，原本上流社会的家庭并不接纳他们，认为他们是“暴发户”。新富们渴望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几乎在同一时期，大洋彼岸的英国农业衰退，靠农业和土地创造财富的传统贵族开始没落，收入锐减。尽管拥有贵族头衔、广阔的土地和巨大的房屋，他们却面临着财务危机，生活眼看着“捉襟见肘”。

于是许多美国新富将跻身上流社会的希望放在欧洲，尤其是英国，这里有不少正统的贵族。他们想要把女儿嫁给英国贵族，通过联姻获得贵族头衔，提高家族地位；而英国贵族也需要一笔财富支持体面的生活，修缮陈旧的城堡、宫殿或庄园。在这样的背景下，“英美双方一拍即合”——英国贵族获得资金，美国家庭获得社会地位与贵族头衔。美国新富家庭的女继承人嫁到英国贵族之家，带来丰厚财富作为嫁妆，她们被称为“美元公主”。

为了达到英国贵族选媳的标准，美国新富家庭不惜花重金培养女儿，让她们自幼学习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才艺等。例如美国铁路巨头范德比尔特家族之女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她自出生起就被家里当作最优秀的联姻者来培养。繁重的课业填满了康斯薇露的童年。1895年，康斯薇露嫁给英国第九代马尔伯勒公爵查尔斯·斯宾塞·丘吉尔，婚礼在纽约举行，盛大豪华。她的父亲威廉·范德比尔特给她准备了价值250万美金的铁路公司股票作为嫁妆，“作为交换”，康斯薇露婚后将获得公爵夫人头衔，成为布莱尼姆宫的女主人。

康斯薇露是最富有的“美元公主”之一。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称，1874年到1911年，约有300位像康斯薇露一样的“美元公主”嫁给英国贵族。

给英国社会带来新风尚

“美元公主”为英国带来了巨大财富。据统计，从1876年到1914年，“美元公主”向英国经济注入超过10亿美元的资金。许多英国贵族之家的体面生活得以延续，豪华府邸得以修缮，此外，英国社会还因为“美元公主”的到来出现一些新风尚。

享受丰富的物质条件、成长于另一片大陆的“美元公主”们来到英国，成为贵族府邸的女主人，受到极大关注，大西洋两岸的媒体记录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的着装选择成为时尚，英国女士会模仿她们的发型，帽匠们会仿照她们的帽子做样式，甚至她们的照片会在伦敦的橱窗里出售。

康斯薇露·伊兹纳加是一个富有的古巴裔美国地主的女儿。1876年，她嫁给经济拮据的乔治——未来的曼彻斯特公爵。结婚后，康斯薇露·曼彻斯特在英国引领潮流，她是英国社会首批在公共场合穿裤子的女性之一。

“美元公主”和英国贵族结合生下的后代也是英国精英群体，为英国培养了不少杰出人物。英国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母亲珍妮·杰罗姆就是一位“美元公主”。珍妮是富有的纽约投机商伦纳德·杰罗姆的女儿，貌美独立，机智迷人。来到伦敦后，很快成为各种社交场合的明星，与伦道夫·丘吉尔勋爵认识不久就宣布结婚，珍妮的父亲给女儿准备相当于今天超过670万美元的嫁妆。珍妮与伦道夫的儿子温斯顿·丘吉尔后来成为英国首相。

或因非贵族出身受到排斥

以金钱与头衔为条件结合的婚姻物质上是富足的，感情上却未必是幸福的。美国女孩成长的环境更加现代、自由，而“传统英国贵族的那些庄严住宅往往阴暗、寒冷”。英国贵族保留不少繁文缛节，在不少事情上保守刻板，美国女孩需要时间适应，此外，她们可能还会因为自己非贵族的出身而受到排斥，甚至蔑视。

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与马尔伯勒公爵查尔斯·斯宾塞·丘吉尔的婚姻就是一个例子。康斯薇露在被父母安排嫁给查尔斯前有心仪之人。康斯薇露曾回忆道：“我结婚那天的早晨是流着泪独自度过的，没有人走近我、安慰我。因为怕我跑掉，她们在我的卧室门口安排了一个仆人，连我的女家庭教师都不被允许进入房间。我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穿上衣服……下楼去见我父亲和伴娘时，内心又冷又麻木。”婚后查尔斯对她很冷淡，曾直言娶她是“为了拯救布莱尼姆宫”。1921年，康斯薇露与查尔斯离婚，然后嫁给了一个法国飞行员。

然而也有幸福的案例，南希·兰霍恩·肖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1906年嫁给英国政治家华尔道夫·阿斯特，获得阿斯特子爵夫人的头衔，开始在克莱夫登庄园的婚姻生活，成为丈夫的贤内助。1919年，南希击败其他候选人，当选下议院议员，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二位当选议会议员的女性。南希从此大展拳脚，制定法律限制酗酒、争取维护妇女儿童权利、改善贫民区等，在英国政界绽放光芒。

另一个成功案例是玛丽·莱特，她是美国著名的马歇尔·菲尔德百货公司创始人之女，1895年，她与乔治·寇松勋爵结婚，进入英国贵族阶层。乔治后来担任印度总督，玛丽便成为总督夫人，这也是美国女性在英国获得过的最高官方头衔。（本文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