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时深度】在南海“拱火”，域外国家有哪些套路？

【环球时报驻菲律宾特约记者 肖岩】今年以来，在中国南沙仁爱礁旁，布满铁锈、摇摇欲坠的菲律宾海军“马德雷山”号成为中国、菲律宾以及个别域外国家角力的焦点。12月4日，美“吉福兹”号濒海战斗舰非法闯入我仁爱礁邻近海域，中国人民解放军南部战区组织海上兵力全程跟监警戒。美方的蓄意挑衅遭到中方回击和驳斥，但美方搅局南海的做法已让菲方产生误判。可以说，菲律宾近来在南海问题上一再“走偏”，离不开美国、日本等几个域外国家的插手。近日，《环球时报》特约记者以美国为例，梳理了域外国家通过政府部门、军方、智库、基金会、媒体以及搞“小多边同盟”在南海不断“拱火”的阴险行径。

美国一面不断挑拨，一面拉上西方盟友“拉偏架”

2022年5月，马科斯当选菲律宾总统后接到美国总统拜登电话，后者除对马科斯表示祝贺外，还“期待与菲律宾强化美菲同盟”。回顾历史，上世纪80年代，马科斯曾与其流亡的父亲老马科斯（1965年当选菲总统，并3次连任——编者注）在夏威夷生活数年。马科斯家族上世纪70年代是美国的亲密盟友，但80年代美国支持“人民运动”将老马科斯赶下台。从那以后，马科斯家族对美国一直缺少信任。马科斯去年9月去纽约参加联大时，据称“是多年来首次去美国”。

马科斯上台后，却逐渐让菲美关系走出此前的低谷。今年5月，马科斯成为10年来首位造访美国白宫的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在与美防长奥斯汀举行会谈时，后者再次确认了美国根据《共同防御条约》对菲律宾的“坚定承诺”。不难发现，正是美国政府和军方不断挑拨，才使菲律宾政府在南海问题上越走越偏。去年11月，美国副总统哈里斯访菲期间登上被美媒称为“菲中海上主权争端最前线”的巴拉望岛。美国国际开发署、美国贸易发展署则分别斥资，打着支持菲律宾人在南海“以传统方式捕鱼”的幌子，支持菲海警升级和扩大船舶交通管理系统。今年2月，奥斯汀访菲期间，宣称美国将在南海“给菲律宾当后盾”，菲则宣布将向美开放更多军事基地。到了5月马科斯访美时，美方又宣布更新两国防卫准则，扩大美菲共同防御领域。

美国把在亚太地区组建“小多边同盟”的作法照搬到菲律宾身上。今年6月，美日菲三国国家安全顾问在日本东京举行三方会谈，讨论南海等问题，并决定展开海上联合行动。此举意味着美日菲三边安全机制浮出水面。11月，日本首相访菲，双方宣布启动《互惠准入协定》谈判，谋划美日菲和日菲展开全方位军事合作。日本还决定向菲提供海岸监视雷达以及5艘大型巡逻船，助菲加强海上防卫能力。传统上在东南亚拥有影响的澳大利亚也不失时机地加入。8月，美日澳菲在南海举行“联合训练”。澳菲两军在美海军陆战队空中支援下，实施了2000人规模的登陆战演习。

在南海问题上，美国向来声称在主权问题上不持立场，仅维护美“航行自由”利益。但实际操作中，每逢中菲发生海上争执，美国便拉上西方盟友“拉偏架”。10月22日，菲律宾海警再次携带建筑物资非法前往仁爱礁运补，遭到中方拦阻。当中方再次敦促菲方“重视中方严正关切，信守承诺，停止在海上滋事挑衅，停止采取危险举动，停止对中国的攻击抹黑，尽快拖走非法‘坐滩’的军舰，避免破坏南海的和平稳定，损害本地区国家的共同利益”时，美国驻菲大使卡尔森声称，“（美国）与我们的朋友、盟友站在一起，捍卫菲律宾主权并支持一个自由开放的印太”。

从“妙手”到“亚洲海事透明倡议”，美国智库没闲着

为帮菲律宾同中国对抗，一些域外国家还张罗着本国智库出主意。今年以来跳得最高的要数美国斯坦福大学涉及南海安全问题的“妙手项目”（Project Myoushu）。美国空军军官本杰明·戈伊里戈尔扎里近日撰文介绍了“妙手项目”运行情况，称“该项目名字取自中国围棋术语”，于2022年在斯坦福大学“戈尔迪之结国家安全创新中心”成立，目的是“采用白板方法解决南海安全困境”。“戈尔迪之结（Gordian knot）”有“戈尔迪乌姆结”等译法，根据西方典故，引申出“棘手问题”“难解之结” 的意思。

2022年，“妙手项目”负责人、美国退役空军上校雷蒙多·鲍威尔在马尼拉亲美“独立研究组织”Stratbase ADR战略与国际研究院（ADRi）主办的会议上炒作南海问题。材料显示，这家国内也翻译成“菲律宾国际战略研究院”的研究咨询机构，创办者是 “南海仲裁案”闹剧发起人、“亲美反华”的时任外长德尔罗萨里奥，ADR就是其全名的首字母缩写。

今年2月，“妙手项目”又“独家曝光”所谓“菲律宾海警在仁爱礁海域遭中方拦阻”的证据，接着菲海岸警卫队声称“中国海警船向菲方一艘船只发射激光”，然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普赖斯就所谓的中菲“激光照射”事件火上浇油，声称“美国同我们的盟友菲律宾站在一起”。在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澄清事实，强调菲方有关指责与事实不符的背景下，鲍威尔声称，“妙手项目”的行动推动菲律宾政府最终决定将中菲海上争执曝光。美国智库还趁机将菲律宾政府的这一新举措定义为“进攻性透明行动”，称其“不仅对菲律宾具有重要意义，也对世界各国有启示”，“这是很长时间内最具创新和最重要的反灰色区域战术之一”。按照美国的定义，中国的“灰色地带战略”试图“在不采取直接和大规模武力行动的情况下，实现安全目标”。

鲍威尔1986年加入美国空军，接受过东南亚国家的语言培训，先后在菲律宾和美国夏威夷服役，并担任过美驻东南亚国家使馆的空军武官。鲍威尔2021年11月退役后，加入斯坦福大学担任研究员。“妙手项目”的其他主要成员，也大多有在美军服役的背景。

如果说鲍威尔领导的“妙手项目”还披着“智库”外衣的话，美国军方自去年以来也嗅到了可资利用的机会，亲自下场。美国卡内基基金会资助、美国海军研究所于2022年7月操办的“海上反暴力项目”又对中国在南海的执法行为指手画脚，甚至颠倒黑白。

此外，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亚洲海事透明倡议项目”是美国研究南海问题的一个重头项目。该项目多年来在发布中国在南海维权、执法的信息时，不断诬称中国“破坏南海现状”“威胁地区安全”，而对部分声索国在争议水域进行岛礁建设、搞军事化等单边行动选择性忽视。该项目主任格雷格·波林是美国研究菲律宾及东南亚事务的“权威”，去年以来多次就美拉拢菲律宾对抗中国撰写报告、发表演讲。

今年以来，这几家美国智库在与菲律宾智库的研讨中，就美菲合作占据仁爱礁出了不少鬼点子。按美国建议，菲律宾国会有提案建议拨款在仁爱礁上建设“浮动平台”，以取代“马德雷山”号。还有美国专家提议建设更大规模的海上永久设施，在仁爱礁海域进行海上能源勘探。在运补问题上，还有人忽悠美军参与菲律宾海警向“马德雷山”号运送物资，或者干脆由美军出动飞机空投。此外，鲍威尔还建议美菲联手在中业岛进行民事援助行动，以突显对中国的威慑。

美军派出反潜巡逻机，拍高清视频供媒体炒作

美国智库卖力吆喝的背后，是美国遏制中国的“印太战略”以及五角大楼的军事野心。从2020年12月正式启动的美国“太平洋威慑倡议”以美国遏制俄罗斯的“欧洲威慑倡议”为蓝本，计划从2021年至2027年间额外拨款344亿美元，用于美军在印太地区的军力扩张，其中包括升级武装部队、提高后勤及维护能力、建立盟友与伙伴的防御和安全能力等。有菲律宾分析人士认为，菲国防部、武装部队都希望能从“太平洋威慑倡议”中受益，毕竟菲实力有限，菲武装部队和海警长期以来装备现代化进展缓慢。

今年以来，美国不仅多次在南海与中国军机、军舰发生近距离危险接触，试图迫使中方退让，还张罗盟友及伙伴国家加强在印太地区的军事存在，以及与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的军事合作。

谈及菲美日韩11月在南海举行的“海上勇士合作”联合演习，香港《亚洲时报》网站题为《菲律宾成为遏制中国的军事中心》的文章称，美日正扩大对菲军事合作，加强在菲军事存在，以此形成范围更广的美日菲三边同盟的一部分，这一同盟对美国五角大楼主导的“对华综合威慑力”而言至关重要。

美国等域外势力在南海问题上的“拱火”，当然少不了西方媒体的摇旗呐喊。今年以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时代》周刊等美国媒体开始大篇幅报道中菲海上冲突。《纽约时报》近日报道称，菲律宾拿不出什么“上策”来确保“马德雷山”号军舰避免解体，菲军考虑翻修该军舰，但运送建筑材料的行动势必遭到中方的制止。

美国右翼民粹报纸《华盛顿审查者报》网站今年9月曾发文“担忧”地表示，即使菲方补给行动成功，“马德雷山”号还能维持多久仍是个未知数，这艘故意搁浅的船已经破裂了至少10年，修补工程没法更进一步了。

今年以来，菲律宾海警在南海挑起事端时，多次安排本国和西方国家媒体随行。美国主流媒体，如《纽约时报》、NBC等在菲记者均受到邀请。代表外国驻菲媒体的“外国记者协会”还专门与菲律宾外交、国防部门联系，协调相关记者登船采访。

可能是嫌弃记者们在船上拍不到好照片，从今年下半年开始，美军派出P-8A反潜巡逻机配合菲海警参加仁爱礁运补行动，拍摄高清视频和照片，供西方国家和菲律宾媒体炒作使用。

美菲在仁爱礁等问题上的利益并不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在菲前总统杜特尔特6年任期内，中菲在南海虽有分歧，但总体上保持和平，两国关系实现转圜，中国成为菲最大贸易伙伴，来菲中国游客在疫情前高达每年170万人次。即使是本届菲律宾政府上台后，双方也都强调南海问题不是两国关系的全部，不能让具体分歧定义两国关系，不能让个别争议干扰整体合作。今年1月辞职的菲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卡洛斯博士也强调，“南海争议只是菲中关系的一小部分”。

北京大学海洋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南海战略态势感知计划”主任胡波对《环球时报》特约记者表示，在美国支持下，菲律宾现政府采取了“灰色地带竞争”策略，通过对坐滩仁爱礁的“马德雷山”号军舰进行运补等方式，抹黑炒作中国维权行动和在国际上“卖惨”，渲染“中国海上胁迫”，试图达到迫使中方让步的目标。但美菲在仁爱礁等问题上的利益并不一致，菲视仁爱礁等岛礁争议为主权问题，而美则要利用中菲摩擦和南海争议围堵中国，同时希望避免与中国在南海等地发生军事冲突。

胡波认为，菲美未来除将拉拢各方在南海针对中国“站队”，以及强化针对中国南海维权的舆论战、认知战外，还可能加大在黄岩岛、牛轭礁等地点的存在和挑衅活动。

曾在香港大学等多所高校任教的战略与领导力高级实践教授布莱恩·陶告诉《环球时报》特约记者，虽然马科斯总统上任时表示将奉行“与所有人为友，不与任何人为敌”的外交政策，但迄今为止，菲政府的外交政策仍在制定之中。布莱恩·陶认为菲外交政策应维护主权独立，减少外部干预，并注重与其他东盟国家协调，从而有效降低与地区其他国家的紧张局势。他还强调菲律宾与东盟必须共同反对在大国竞争中选边站，并选择独立自主及平衡的外交政策。

在布莱恩·陶看来，菲律宾允许美国使用更多军事基地有可能导致地区局势更为紧张，而对军事预算薄弱的菲律宾政府来说，其处理对外关系时更应从政治、经济领域加以考量，而不是过度重视与美国的军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