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斯蒂芬·罗奇：消除误解，美中可以“三步走”

当前，世界经济处于慢速发展状态，抵御冲突和震荡的能力较弱，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风险较高。构建更具韧性的国际经济秩序，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美中关系是其中关键。两国关系目前正处于非常重要的历史节点，机遇与挑战并存，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采取积极的应对举措。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4年至2028年，全球经济年均增长幅度仅约3.1%，将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增长最疲软的5年。美国与中国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两架“发动机”，对世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驱动作用。然而，美中都面临着经济发展放缓的压力，因此这两个经济体间的关系也就格外值得研究和关注。就美国而言，美联储于2020—2021年作出“暂时性”通胀的错误诊断，加剧了美国经济的下行风险。就中国而言，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预测，未来5年的增长幅度是3.9%（IMF11月7日宣布，预计2023年中国经济将增长5.4%，高于此前预期——编者注）。虽然今年中国GDP的最新数据给全球经济发展带来很大的鼓舞，但中国仍然面临消费疲软、房地产行业结构性调整以及私营部门发展受限等方面的短期干扰因素，以及一些长期的结构性问题。

就美中关系而言，上世纪70年代初期，尼克松总统与毛泽东主席共同开启了美中关系的新阶段，两国通过互利互助实现了各自发展。但在过去6年时间里，在两国经济增长均放缓的大趋势下，美中两国在贸易、科技等领域发生冲突，陷入相互竞争、相互指责的状态。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指责中有许多是基于错误的理解而导致的。比如，美国认为中国是其贸易逆差的主要来源，但实际上，美国与全球106个国家间都存在贸易逆差。同样地，中国将经济增长受限部分归因于美国对中国经济的限制与打压政策，但基于我们的研究，中国的增长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特征。比如，中国国内消费市场对GDP的贡献只有40%，中国民众的储蓄意愿过于强烈等。因此，美中两国应该开诚布公地进行交流，共同寻找和解决问题，避免将误解上升为冲突。

对此，可以通过三步走的方式提出解决方案。一是重建信任关系。这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但双方可以从相对简单的领域起步，比如重新开放领事馆、放宽签证限制、重启教育领域以及其他非政府组织的交流等。在此基础上，将两国交流领域扩展到气候变化、人类健康、网络安全等方面，共同推动解决全球性问题。走出第一步需要勇气，特别是在当前全球充满挑战的政治环境之下，美中两国更需要本着对全球经济负责任的态度承担起大国责任。

二是促进经济增长。美中双方应避免陷入零和冲突陷阱。美中应当从促进两国经济增长的角度出发，将两国的相互依赖关系进一步深化为融合发展关系。在这一过程中，美中均应坚持多边主义，通过投资协定等方式推动建立新的双边合作机制。目前，全球共有2342个生效的双边投资条约，其中，中国有106个，美国有39个，两国应当持续加强高标准、基于规则的双边投资条约体系建设，并将环境标准、负面清单和争议解决机制等纳入其中，以促进全球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三是搭建新的参与架构。首先是建立每年定期会晤机制，特别是高层交往尤为重要。其次，开放更多的非政府或者民间交流，可以探索设立类似“美中秘书处”这样的新机构，建立全天候24小时沟通和交流机制，广泛邀请在学术界、科技界、外交界、法律界、经济界、卫生界等领域具有广泛影响的专家学者参与其中，协商解决美中双方发展面临的共性问题，对突发事件和各种变化等提供准确预判、制定应急预案，有效推动两国深化交流合作关系。

与过去50年相比，当前世界经济处于急剧变化的环境中，美中双方应以双赢为大方向，着力解决冲突、实现发展，为推动世界现代化而共同努力。（作者是耶鲁大学法学院蔡中曾中国中心高级研究员，本文是作者在南开大学举办的“中国式现代化与全球发展国际研讨会”上的发言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