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球外交”成效受制于中美大环境

美国一位前驻华外交官不久前在美媒上发文，围绕美国NBA球星参加中国乡村篮球赛事相关活动的新闻，提出“乡村篮球有可能成为转动美中关系的新乒乓”。众所周知，“乒乓外交”在中美改善关系的历程中发挥过戏剧化的作用，中美乒乓球运动员的友好互动帮助两国迅速拉近关系。在当前中美关系陷入前所未有低谷的背景下，有美方前外交官主动提出可以尝试用篮球取代乒乓球，推进中美民间关系的改善，进而为稳定中美关系发挥作用，应该说这是抱有善意也是经过深入思考的。

不过，当前中美关系的态势与当年已有天壤之别。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面对与苏联的冷战僵持和自身在越南的失败，亟待改善对华关系。当尼克松政府确定这个方向，“乒乓外交”便成了水到渠成。相反，如果当时美国政府没有改善对华关系的强烈意愿，而是依然陷在“麦卡锡主义”中，那么以“乒乓外交”为代表的两国民间友好互动想必很难成行。换句话说，体育交往或者其他形式的民间交往都可以有，但它们往往只能作为政治关系的延伸，难以根本扭转政治关系走向。

再看当前，美国政府已将中国认定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通过“篮球外交”或其他任何形式的体育外交来增进两国民间理解和友好氛围，这当然是希望中美走向缓和的人们都愿意去做的，但它们在新时期还能否发挥当年“乒乓外交”的作用，却被打上了一个问号。根本而言，还要看美国政府是否真心希望对华关系转圜。

中美关系演变成当前状态，原因非常复杂，但美国政府无疑是始作俑者和推动者。从战略角度考虑，美国政界和学界一些人认为，中国已从几十年前“友好的非盟国”，转变为21世纪初的潜在追随者，到了特朗普时期又进一步成为竞争对手和挑战者。美国随即开启全政府、全方位、全领域的动员，目的就是要遏止中国发展，对冲和限制中国的影响力上升，以期再次拉大美国对华绝对优势。拜登政府一再重复建立两国互动的“护栏”，这容易让人产生偏于乐观的遐想。但美方所谓“护栏”的实质早已经被揭穿，它实际是美国为对华经贸、科技等方面封锁和保护主义寻找借口，为其推崇和实际推行的“极限竞争”设立一个所谓“两国共同承诺尊重的边界”。换句话说，美国政府口中的建立“护栏”与改善两国关系并不相关，甚至可以说华盛顿不断念叨建立“护栏”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对华遏压限定在它自己设置的轨道上，以便其更有把握地维持对华“竞赢”态势。

客观来说，通过各种举措尽快加强中美民间交往、改善两国民众对彼此的印象，确实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但归根结底的一个前提，显然是美国政府要改弦易辙，停止对中国的蛮横遏压制裁，以更客观、更包容的胸怀去看待自己、看待中国。正是因为没有秉持冷战思维，没有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中国，美国篮球明星才能成为友谊使者，才能在中国乡间得到淳朴的欢迎。如果美国政府也能在处理对华关系时摒弃冷战思维，那么中美之间不仅会有“篮球外交”，还会有“排球外交”“棒球外交”等更丰富多彩的民间交往活动。政治，本就不该是乒乓球和篮球所能承担之重。既然已经有美国前外交官发出加强两国民间交往的提示，那么华盛顿的政客们，是时候展现你们的理性和魄力了。（作者是中国社科院美国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