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盛：菲国内反华声浪背后有明显推力

由于受多重因素影响，最近一段时间中菲关系备受国际媒体关注。不久前，笔者恰好应菲律宾菲中了解协会（APCU）之邀参加该协会举办的第九届“中菲关系马尼拉论坛”，就菲律宾国内的对华认知分裂有了亲身感受。

出发之前，正好碰上菲律宾国内正在炒作“仁爱礁补给风波”。事情的基本面貌是：菲方派船对其于1999年在中国南海仁爱礁非法“坐滩”军舰上的人员提供补给，并试图运送建筑材料对这艘老旧的军舰进行加固，中国海警依法对运送建筑材料的补给船进行了拦阻。中菲彼此间在相关海域有一些“你来我往”过去并不罕见，但菲国内这次大肆炒作中国海警以水炮“攻击”菲船，各类媒体多天连篇累牍指责中国，一些政客也站出来秀强硬。一时间，中菲关系似乎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笔者观察菲律宾当地媒体舆论发现，在这股风浪背后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来自美国的“推力”。其一，事发之后，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马上与菲律宾国防部长通电话，不仅攻击中国在仁爱礁采取的拦截行为是“胁迫性”和“冒险性”的举动，还表示美国将继续履行对菲律宾的“防务承诺”。动不动就通过军事手段干涉他国主权的美国就是要寻找并制造一切机会搞砸中菲关系，把菲律宾紧紧绑定在其反华的战车上。

其二，利用盟友冲在前头，是美国外交实用主义本质的鲜明体现。菲律宾与中国存在海上争端、邻近我国台湾，又与美国有传统盟友关系、在各方面深受其影响，因此就成了华盛顿的最佳选择之一。

其三，当前菲国内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美方只要与菲律宾的亲美政客及媒体配合，设法影响菲民众对华认知，就很容易使双方关系掉进螺旋下跌恶性循环。所以，在杜特尔特任期届满后，美国急不可耐地先后派出多批高官访菲，并最终促使菲律宾增加4个军事基地向美开放使用。

通过上述因素的综合作用以及菲国内亲美势力的呼应与炒作，迅速在菲国内掀起了一股反华势头。菲军方日前又放话称，要再组织一次补给行动，对“坐滩”军舰进行加固。

通过多年殖民统治，美国从政治制度、语言文化等方面对菲律宾进行了全方位改造，加上军队、媒体、教育与学术界等与美国的深层纽带，以及庞大在美菲侨作为联结，很多掌控舆论的菲律宾精英已习惯用美国视角来考虑菲律宾事务。从具体情势看，菲律宾一些政客试图在中美之间“走钢丝”、两面谋利，甚至是企图利用中美博弈向中国施加压力。还有一些“铁杆”亲美势力，则是直接把宝压在了美国身上，希望在未来的大国竞争中最终取胜的是美国一方。

然而，笔者的感受是，对那些试图利用美国向中国施压的菲国内投机者来说，不愿或不会去想这样一个问题：倘若中菲因为南海争端而开战，美国真的会为菲律宾挺身而出吗？看看美国近来为管控中美关系而频频派遣高官访华就知道了，或者再看看美国虽然巨资支援乌克兰武器但不愿意派兵卷入，就清楚华盛顿是多么不愿意自己陷入与另一个大国的武装冲突，更何况是为了一个离它万里之遥的菲律宾？有句俗话值得菲律宾一些人牢记：大象打架，小草遭殃。他们需要清楚，菲律宾若陷入地缘政治安全风暴会有多可怕。

在笔者参加的第九届“中菲关系马尼拉论坛”上，也有菲律宾学者发出了菲中应坚持对话的声音，认为历史证明可以通过谈判与中国解决领土争端，不应该在中美间选边站。这表明，菲律宾国内还是有一些头脑清醒的人士，对什么是真正的菲律宾利益有着较为理性的认识。正如他们所言，他们既不亲美，也不亲中，只亲菲律宾。而客观情况是，考虑到中菲之间种种密切的人文与经贸联结，整体上中菲利益高度契合。只要双方有意愿，分歧完全可以管控。之后的事态也表明了这一点：就在论坛召开当天，菲律宾方面对“坐滩”仁爱礁的军舰进行了第二次补给，但这一次并没有运送建筑材料，中国海警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作出了特殊安排，相关舆论炒作也逐渐淡化。

当然，未来美国的挑拨不会停止，南海局势仍有可能风雨频仍。面对空前复杂和严峻的地缘政治形势，中国必须保持清醒的战略头脑，综合平衡好南海局势涉及的各种变量。对于美国，我们须直接且明确地发出警示：欢迎美国管控双边关系的努力，但这种努力必须以美国停止对中国的战略包围为前提。菲律宾则需要意识到与中国开展对话管控局势是彼此双赢的选择，为此，我们仍要从战略上巩固和提升中菲关系，但也要让菲方清楚，在必要时中方会毫不犹豫坚守底线。中国不愿冲突，但也不怕冲突。（作者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