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佳山、陈思全：“新四大天王”乱象挑衅大众审美

近日，广大网友自发评选的华语乐坛“新四大天王”引发关注，但与过去不同的是，此番名号更多的是戏谑、嘲讽而非正面赞誉。他们的“出圈”或因空洞扭捏的歌词，或因舞台上的迷惑言行，或因怪诞难听的演唱方式……由于种种丑态而被调侃的“新四大天王”的出现，真切地暴露出了我国当下流行音乐发展进程中一些扰乱大众审美的突出症候。

与过去的“四大天王”们诞生于影视、流行歌曲年代的媒介平台完全不同，这四位新“天王”歌手的起家依托于新世纪以来的偶像选秀综艺。在上世纪，明星的发展路径以影视公司、唱片公司等为主导，而今天作为受众的粉丝能够更直接地参与到明星的形象运营等业务中，导致我国文化市场的产业形态和市场主体发生了周期性的重大变化。从“超女”“快男”到今天的“唱跳”“说唱”，分别正式出道于《快乐男声》《偶像练习生》《中国新说唱》《说唱新世代》等综艺的“新四大天王”，在一定程度上折射着新世纪以来内娱流行音乐发展的全过程。

在过去，“四大天王”们是上一轮华语流行文化高潮时代的代表，一系列知名电影、电视剧和流行歌曲等文化产品在世界流行文化版图中都有着清晰的位置。而相比之下，所谓的“新四大天王”并不具有被广泛认可的代表作，基于“饭圈”逻辑的粉丝体量放置于当下也不具代表性，之所以能够“出圈”主要是由于他们的表演片段在社交媒体、短视频平台上的海量传播。

那么，以“新四大天王”为代表的开始扰乱大众审美的乱象，是如何发展到今天这种难以忽视的程度？这与当下流行音乐的媒介特性紧密相关。移动互联网时代以来，社交媒体、短视频平台所产生的天文数字式的流量，正颠覆着流行音乐市场的游戏规则。据国际唱片业协会（IFPI）发布的报告，截至2022年底全球音乐的流媒体总收入已达到175亿美元，占全球录制音乐总收入的67.0%。在日渐去中心化的当代媒介语境下，部分小众音乐和实验音乐不仅丰富了流行音乐市场的多元结构，还充分给予受众参与空间，其存在具有一定合理性。

然而，即便是小众的、为特定粉丝群体服务的文化产品，也还是要经受大众审美最基本的检验。当缺乏被广泛认可的代表作积累的明星打起以“梗”爆红的算盘，广大网友自然也会以“梗”反击，通过嬉笑怒骂表达态度。毕竟，移动互联网的历史进程所带来的媒介普惠，既提升了广大网友的鉴别力，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多表达的机会。

当下，世界流行音乐的文化版图已经发生了长周期的结构性变化，一些亚洲国家歌手也能够夺得美欧各项流行音乐榜单的桂冠，甚至掌握世界范围内主流文化议题的话语权，我国流行文化也应把握这一跨越式发展的机遇期。新世纪以来，我国流行文化的爆炸式发展已经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不仅海峡两岸的流行文化版图发生了翻转，以TikTok为代表的基于中国经验的媒介平台同样在世界范围产生了巨大的文化影响。

广大网友以“新四大天王”表达对内娱一些审美趣味的无奈情绪，显示出包括流行音乐在内的我国文化市场的产业新形态和市场新主体正野蛮生长，新生事物和新生业态除了经受广大网友的考验，更需要被有效地引领和管理。当前，促进我国流行文化高质量发展仍是一项任重道远的议题，在充分尊重市场经济规律、实现更大商业利益的同时，也要引领我国流行文化产生更大的社会效益，最大化地科学发挥移动互联网的媒介杠杆作用。（作者分别是中国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北京市文联签约评论家，中国电影资料馆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