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兵：日本莫当半导体出口管制“急先锋”

日本不久前宣布修订《外汇及对外贸易法》，拟加强半导体出口管制。按计划，日方将于5月发布新法，7月付诸实施，管制范围涵盖6类23项半导体制造设备。此后，日对于所谓42个“友邦”出口此类设备，可给予长期的批量出口许可证，而对其他国家出口则需经济产业省逐案批准。作为一个高度依赖海外市场和资源的国家，日本充当逆全球化打手，助推半导体行业“脱钩断链”绝非明智之举。

日方此举旨在呼应美国对华芯片打压战略，将严重冲击全球芯片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可预期性，严重干扰区域经济贸易合作。去年10月，美国大幅收紧对华半导体出口管制，并勾联日、荷采取一致行动。今年1月，三方达成共识。此前，荷兰已公布管制措施草案。当下，日本又紧锣密鼓修订法案。日本经产大臣西村康稔表示，此举未与美国协调，系自主管控，但日本究竟是否仰人之鼻息，全世界都看得清楚。

说其不明智，一是因为日本作为“马前卒”，跳得比美国还高。美国强化半导体出口管制，重点是11类沉积设备。而日本要管制的不仅有沉积设备，还有大量光刻、刻蚀、热处理、清洗和检测设备。日本商界称，“与美国规定相比，日本规定含糊不清”，“连非尖端产品也在限制之列”。或许日本要借此表现对美国“忠心耿耿”，但东京应想想当年曾占据全球DRAM芯片市场半壁江山的自己，是如何被心生嫉妒的美国按在地上摩擦，并被挤压到只剩一成份额。现如今为虎作伥也就罢了，还要当出头鸟，不管不顾往枪口上撞，这能是明智之举吗？

二是因为日本作为一个外向型经济体，却热衷于将贸易和科技武器化，这无异于自掘坟墓。有些日本人说，“贸易立国”已经过时，因为日本外贸连年赤字，现在要强调“投资立国”“科技立国”。但无论怎样，离开了外部市场和资源，日本的日子能好过吗？而放眼全球，真正能给日本提供持续扩大的市场机遇，同时也能提供诸多资源供给的，除了中国，还有几个国家？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进口国，每年集成电路进口额近6000亿美元，占日本半导体制造设备出口的4成。例如，东京电子的成膜设备出口，中国占26％。尼康的“ArF液浸曝光设备”销售，中国占20%。连对华态度复杂的前首相安倍晋三生前都承认“中国市场过于庞大，日本经济要增长就不能断绝与中国的关系”，要“将中国市场价值转化为日本的机会”。

机会的创造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日本带头把贸易大环境搞得壁垒森严，吃亏最大的还是日本。日本丸红中国经济研究所主管铃木贵元表示，由于日本芯片市场需求不足，日本出台的限制措施将对日本设备制造商造成打击。空有先进技术，却没有市场空间和盈利前景，形不成良性循环，最终日本的科技创新之花也会枯萎。

三是因为日本以邻为壑，破坏地区合作，最终会反噬自身。近年日本在处理周边关系时多了个新毛病，就是动辄实施出口管制，向对方施压。其先是对韩国实施半导体原材料出口管制（目前已经解除），现在又针对中国实施范围更广泛的半导体出口管制。如果再加上对俄、朝的制裁，日本恐怕是全球唯一一个接二连三对四邻实施制裁的国家。日本还对此不满足，在国际上鼓吹以意识形态划线，使科技遏制的范围超越半导体，扩展到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和量子科学等领域。出口管制的借口，也要从防范潜在军事应用扩展到所谓的“人权关切”等干涉他国内政的目的。日方此次要网开一面的42个“友邦”，多是欧美国家。

由此可见，上百年过去了，日本仍以一种“脱亚入欧”或“脱亚入美”的心态处理周边事务。可惜的是，不管日本怎么努力，它就位于东亚边缘的海岛上。从长远看，日本只有在地区经济一体化中才能找到自己持续生存和成长的根基。扰乱地区经济秩序，怂恿阵营对抗只会让日本外部环境不断恶化。

中国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日本此次拟实施出口管制的物项已远远超出所谓“具有军事用途的产品”，其中相当一部分设备也算不上什么高精尖技术。例如，单片清洗技术广泛应用于90-28纳米的逻辑工艺。针对这种滥用国家安全借口实施的歧视性出口管制，中国当然有必要也有手段实施不对称的反制。（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