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犁 路晓蒙：抓住促进消费复苏循环的关键点

近日，笔者所在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CHFS）发布了一份名为《2022年中国家庭财富变动趋势》的研究报告。该报告显示，与三季度相比，四季度家庭整体消费有所上升，这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一致（四季度环比增加8.7%，高于三季度的8.0%）。而且，在结构上，中低收入和灵活就业群体的消费复苏表现亮眼。这些群体在餐饮消费、生活用品和耐用品消费方面的增长幅度高于其他群体。例如，年收入在5万元及以下和5万-10万元的家庭的生存型消费指数从三季度的100.9和109.8分别增加到四季度的105.6和112.5，发展型消费指数从三季度的106.7和112.3分别增加到四季度的108.9和114.1，增幅均高于其他群体。这是自疫情暴发以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

进一步分析结果表明，中低收入和灵活就业群体消费快速恢复，主要源于他们对工作稳定性预期的提高。随着疫情的逐步放开，去年12月份劳动力市场上的需求大于供给，灵活就业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就业情况明显好转。笔者所在团队12月下旬进行调研，正好捕捉到这一现象。报告显示，年收入在5万元以下家庭的工作稳定性指数收窄至93.3，收入变动指数收窄至86.8；年收入5万-10万元家庭的工作稳定性指数从三季度的93.8上升至四季度的103.8，达到100荣枯线以上，收入变动指数也进一步收窄至96.6；灵活就业群体的工作稳定性指数从三季度的85.0上升至四季度的106.4，收入变动指数也从三季度的80.4上升至刚好达到100荣枯线。外部数据显示，实物商品的网上零售额环比增长33.7%，远大于三季度的-4.6%；且2022年四季度规模以上的快递业务收入环比增长6.3%，大于三季度的4.5%，与报告中展现的趋势一致。

市场对劳动力需求的增加带动了低收入和灵活就业群体的就业，家庭收入和工作稳定性随之提高，进而促进了消费的相对强劲恢复。消费的复苏又可以进一步带动更多的人参与到劳动力市场，让更多人对未来有好的工作和收入预期，从而推动消费的持续性复苏。这可能成为消费复苏循环加速的一个起点。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低收入和灵活就业群体在去年四季度表现出的消费恢复是否能够持续，仍然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消费能否持续稳定增长，还取决于老百姓对宏观经济和家庭收入的长期预期。数据显示，老百姓对未来收入的预期仍然处于“温和”区间，不及四季度灵活就业群体的乐观情绪。因此，要抓住促进消费复苏加速循环的关键节点，继续千方百计扩大就业、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收入，以及通过加大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等调节提高中低收入居民的消费能力。

除此之外，促进消费的另一个举措是对符合条件的青年群体（特别是灵活就业者）继续实行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以较低利率提供消费信贷的支持。根据CHFS数据，2019年21-40岁的年轻家庭的户均消费高达13.2万元，远远高于全国的8.4万元；虽然受疫情影响，这部分群体的户均消费在2021年下降到10.0万元，但仍高于全国的7.8万元。虽然他们已经是消费信贷的主要用户，但调查显示仍有一部分青年群体需要额外的消费信贷支持，并且有相当一部分青年群体认为消费贷获取较难。

此外，基于生命周期下的最优负债模型，我们发现，21-40岁的青年群体对借贷成本非常敏感。考虑了家庭收入和波动、购房、购车、子女教育和老人医疗支出等参数后，模型显示当借贷成本下降时，21-40岁的青年群体的负债收入比会快速提高。因此，笔者建议，在适当的情况下应更多关注年轻群体的信贷需求，继续实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定向向真正需要贷款的人投放；尽可能降低金融内部损耗，将家庭储蓄直接转化为对老百姓的信贷支持，真正降低借贷成本。（作者分别是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