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帆：菲律宾应提防“安全感知”错位

进入2023年以来，菲律宾对外军事和安全合作呈现活跃状态，频度和密度较以往都有明显提升。根据菲律宾军方已经公布的消息，菲美年度“肩并肩”军演将于4月在菲律宾举行，届时至少有约1.7万名美国和菲律宾士兵参演，规模可谓空前。在此之前，菲美已经宣布同意扩大2014年《加强防务合作协议》，菲方将多开放4个基地给美军使用，使美军在菲基地总数增至9个。加上菲方称正考虑与日本签署《访问部队协议》以及最新透露的将在4月份建立菲美日三方安全防务磋商机制，菲律宾的一系列军事安全动向引发广泛关注，也让人怀疑菲律宾的国家安全感知是否出现错位。

根据2020年的一项世界军事能力排名，在老“东盟十国”中，菲律宾的军事实力排在印尼、越南、泰国、缅甸、马来西亚之后居第六位，稍微强于柬埔寨和老挝等国。实际上，通过军事现代化增强武装部队防御能力，是上世纪90年代尤其南海争端浮出水面以来，历届菲律宾政府孜孜以求的政策重点。但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菲律宾一直自感没有余力单靠自身完成军事现代化。

举例来说，早在1992年，菲律宾政府就为海军现代化拨款6亿比索，但次年该预算就被削减至5.04亿比索，到了1994年菲海军实际没有获得任何拨款。1995年菲律宾开始推动《菲律宾武装部队现代化》的实施，开启长达15年的军事现代化计划，但直到1996年12月，菲律宾国会才批准第一阶段预算拨款。之后受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影响，菲律宾比索贬值近四成，导致菲军方得到的首批78亿比索资金由原来的3.12亿美元贬值为1.95亿美元，菲武装部队的采购计划无法正常进行。后来由于菲律宾经济遭受金融危机重创，菲国会干脆拒绝继续为该计划提供资金，其军事现代化的计划不得不再次停滞。

在阿基诺三世时期，以所谓应对来自南海的“安全挑战”为由，菲律宾从美国、澳大利亚、日本和韩国等国购买大批二手武器。2018年，杜特尔特总统也通过5.6亿美元的五年军事现代化计划。但对长期积弱的菲律宾武装部队而言，这些军事投入只能是维持基本运转，远谈不上“现代化”。

为此，加强与外部大国尤其是美国的军事和安全合作，逐渐成为菲律宾提升自身军力的一大“仰仗”，而美国确实也成为菲律宾最大的军事援助来源。2015财年以来，美国国务院为菲提供了高达4.63亿美元的军事安全援助。而自2018年以来，美国国防部还额外为菲律宾提供了2.37亿美元的安全援助。更不用说，还有来自澳大利亚、日本等美国“小伙伴”的援助。

那么，这些钱主要用在了哪？自1946年独立以来，菲律宾长期面临南部棉兰老岛分离主义以及阿布沙耶夫组织挑战。这些成为菲律宾国家安全面临的主要威胁，也决定了当时菲律宾政府在“安全感知”方面探知的威胁主要来自于国家内部。无论菲律宾的军事现代化还是美国对菲律宾的军事援助，之前都以平定这些内部叛乱为主要方向。但自阿基诺三世政府将“海洋安全”作为国家安全战略重点以来，菲律宾的军事现代化也开始尤其着重于提升海空防御能力，以应对来自海洋方面的所谓“挑战”。自小马科斯总统上台后，无论军事现代化还是对外军事安全合作，海洋防御能力建设以及海洋安全再次得到凸显。菲律宾一方面称“南海问题的未来不应由外部势力决定”，另一方面却围绕海洋安全大力发展与外部大国的合作。

考虑到菲律宾仍然孱弱的军事能力，其提升军事现代化水平的政策逻辑本无可厚非。但菲律宾越来越将海洋作为国家安全重点，并以此为方向推进与域外大国的军事和安全合作，无疑引发了地区安全的外部干预问题，对地区和平与稳定带来潜在风险。在笔者看来，菲律宾近期在军事和安全方面的举措已经偏离其最初立场和出发点，与其他南海争议国如马来西亚和越南相比，菲律宾在安全上进一步与域外大国绑定，这实在是其国家“安全感知”上的偏差越来越大，其结果往往不是能够独善其身，反而是与自身防务和安全能力的追求南辕北辙。（作者是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菲律宾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