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兵：国际核军控经不起长时间“裸奔”

美俄围绕《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争执正在危及这个条约的延续。随着俄罗斯宣布暂停履约，美苏或美俄双边核裁军时代可能正在落下帷幕。

美俄拥有全世界核武器数量的90%以上，在削减核武器数量方面负有特殊优先责任。从上世纪60年代末以来，美苏双方开启核裁军谈判，先后经历向上平衡的限制核武器数量阶段和向下平衡的减少核武器数量阶段，达成《反导条约》《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某些措施的临时协定》《中导条约》《第一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莫斯科条约》和《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等。其中《反导条约》《中导条约》和前后相续的系列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堪称双方核裁军体系的三大支柱。

进入21世纪以来，《反导条约》《中导条约》已被相继废除，如今硕果仅存的《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再停止履约，意味着美俄核裁军体系趋于彻底坍塌。更令人忧心的是，美俄并没有后续的核裁军机制安排。美俄战略稳定对话彻底中断，本已延期到2026年的《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提前休克，使双方根本没时间谈判新的后续条约。

这至少会使美俄核力量在一段时间内不受任何条约义务束缚地“裸奔”。如果这种“裸奔”持续时间短，影响不会太大。一是俄方宣布仍遵守条约对核武器数量的限制。二是因为核力量建设的规划和实施都需较长周期，即使没有条约限制，短期内要大幅扩大核武库规模、改变核力量对比也不太现实。但“裸奔”如果拖的时间长了，问题就严重了。一是美俄的核力量发展将不受任何限制。二是美俄双方在评估核威胁、规划核力量发展时，因为无法通过条约核查掌握对方实际能力，往往会按“料敌从宽”原则打足本国核力量发展的富余量。这无疑将导致螺旋式上升的核军备竞赛。三是美俄两个核大国拒绝承担“两超优先”的核裁军责任，将严重刺激无核武器国家，削弱《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道义基础，加剧国际核扩散风险。

目前来看，该条约能否复苏与俄乌局势、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走势都有密切关系，而非单纯的核裁军问题。（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