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骏：岸田“新资本主义”被塞得太满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不久前在日本第211届例行国会开幕时发表施政演说，主要部分是进一步阐述其“新资本主义”构想的大致框架和主要内容，这也为接下来判断及理解日本政府经济政策提供了重要线索。

第一，岸田在演说中进一步明确“新资本主义”模式的提出背景与主要目标。主要背景就是日本在新一轮的全球经济乃至国力竞争中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其中部分因素是外生性的，但主要是内生性的。另一方面，“新资本主义”希图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平衡好市场与政府之间的协调关系，强调政府引导与民间自由投资取向之间的合作共进，以帮助日本在新一轮全球经济竞争中脱颖而出。

第二，赋予“新资本主义”构想更多功能属性。一方面，从经济视角出发，“新资本主义”不仅要解决劳动力成本与生产成本不断增长引致竞争优势持续衰减的现实困难，更要解决确保重要物资稳定供应、防范重要技术“非法外流”以及构建富有弹性的强供应链体系等若干问题。可以说，岸田政府是将经济安保理念充分融入“新资本主义”的框架设计之中。另一方面，从社会视角出发，“新资本主义”必须应对社会贫富差距逐渐拉大和以气候变化为代表的诸多全球性问题带来的挑战，振兴经济的同时更要联动性地清理长期困扰日本社会发展的“顽疾”“弊病”。

第三，凸出“新资本主义”的两个重大转型与五个主要方向，更细致地构建该构想的大框架。两个重大转型分别是指绿色转型和数字转型。绿色转型涉及低碳化、能源稳定供给和经济发展等方面问题，但重点是能源结构的有序转型。在这个问题上，“新资本主义”的突破重点是核能发电及新能源的导入，即在确保现有核能安全运作的前提下，通过技术改良与创新重构利用核能的基础与信心，与此同时引入氢、氨等清洁能源打造一个以可再生能源为主要支撑、全新和稳定的能源供给结构体系。与之相应，数字转型强调的是利用数字技术的普及性应用实现社会治理模式的全新升级，即不断完善社会治理的方式方法，提升社会治理的能力和效率。

另外，“新资本主义”五个主要方向的初步设想分别是“鼓励技术创新”“加速金融改革”“优化生育政策及社会保障制度”“振兴地方经济”和“应对新冠、地震、海啸等各种灾害”。这里尤为需要关注的是，“鼓励技术创新”可被视为岸田政府在产业政策方面的标志性举措，其重点对象主要落实在半导体、量子科学、人工智能、网络通信、生物、宇宙及海洋等七大领域。与此同时，这个方向意在以“破坏式创新”为基本理念支撑，通过“政府引领、民间参与”的推进方式，并以“内攻为主、外助为辅”的实践路径，整体提升日本的科技研发能力和实力，也为接下来日本参与新一轮全球产业竞争奠定基础性保障条件。换言之，在岸田政府看来，新一轮全球产业竞争的核心问题就是技术竞争，而创新是技术竞争的主旋律。由此，这种现实主义思维方式也就决定了岸田政府的政策设想。

综合来看，“新资本主义”作为2021年10月岸田政府启动后提出的主要经济构想，一直被认为是其政策主张的主要标杆。岸田竭力向该构想中塞入尽可能多的“亮点”“创新”，但究其本质并没脱离“国家资本主义”的基本模式。

岸田现在进一步明确地将“新资本主义”定义为一种“经济模式”，表明它希望将其打造为日本经济发展模式转型的范例，更希望将其树立为自己的标杆性政绩。岸田上台以来如此频繁地阐述或提及“新资本主义”及相关经济问题，也足见其对提振日本经济的重视程度。事实也是，能否尽快提振日本经济已经成了岸田保住执政地位的一根“救命稻草”。但以“新自由主义”构想为主导支撑的岸田经济政策效果如何，跟之前“安倍经济学”到底有何区别，都还有待观察。（作者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