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冰箱死婴案”震惊韩国，韩警侦办无户婴儿案增至400起

（观察者网讯）“和其他仓促的立法一样，韩国立法者只有在目睹该事件震惊全国并引发强烈抗议后，才会采取行动。”

7月3日，《韩国先驱报》以沉痛的措辞就3天前韩国国会通过《关于家族关系登记的法律》修正案一事发表了上述评论。

根据新法，韩国将实施婴儿出生医院通报制度，医疗机构有义务向属地政府通报出生事实，以便及时为新生儿登记户籍。韩联社报道称，此举旨在杜绝父母故意不登记出生而造成的“幽灵婴儿”（ghost children，又称“无户婴儿”）现象。

就在上月，韩国一系列有关于“幽灵婴儿”被害的恶性犯罪案件浮出水面，其中“水原冰箱死婴案”最为使人震骇：6月23日，一名30多岁的女性以涉嫌杀婴被警方逮捕。经查，她分别在2018年、2019年两次生下孩子的数小时内将其杀害，并把尸体藏匿在其住所——水原市长安区一户公寓的冰箱里。

此后一连串涉“幽灵婴儿”案件被爆出，韩国警方称，截至7月4日共接到420起“幽灵婴儿”案的调查委托，正在调查其中的400起。

当地时间6月30日，“水原冰箱案”嫌犯被移送检方。图源：韩联社

据报道，这名女子的家庭“并不富裕”。在犯罪之前，她已经和丈夫生育了3个孩子：一个12岁、一个8岁的女儿，以及10岁的儿子。

2018年11月，她在医院生下第4个孩子（女儿）后，将其带回家中勒死；2019年11月，她又以同样的方式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杀害了第5个孩子（儿子）。

据了解，该女子在2017年就曾经做过人工流产。不过到2018年，考虑到数百万韩元的堕胎费用，她在丈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生产。而2019年，她在分娩前和丈夫沟通一致决定堕胎，同样地，考虑到高昂的手术费用，该女子再一次选择偷偷生产并杀害婴儿。

被问及她把孩子尸体藏在冰箱里的动机，该女子称“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韩媒称，有人认为她把冰箱作为藏尸地点，无论是家庭成员还是外人都很难发现。

6月30日，韩国京畿道警察厅以谋杀和藏匿尸体的罪名将嫌疑人移交给检方。

据韩联社，考虑到本案中的谋杀是在孩子出生后仅一日内发生的，且连续两年发生，警方决定以谋杀罪，而非此前的杀婴罪起诉。

此外，警方以协助和教唆谋杀逮捕了该女子的丈夫，但因缺乏明确证据，未将其移交检方。

该男子称，2018年的第一起案件里他对妻子的怀孕毫不知情，2019年他以为妻子进行了堕胎。警方同样表示，在调查这对夫妇的通讯信息后，未找到能说明丈夫对妻子杀婴知情的证据。

报道称，警方发现时，两名婴儿的尸体分别在冰箱里存放了四年零七个月和三年零七个月。而凶手那位“对妻子的生活和家务漠不关心的”丈夫表示一无所知。

警方称，这对夫妇称他们曾经尝试过避孕措施，但是具体做了哪些努力却不肯说明。

这起案件得以浮出水面，有赖于此前韩国监查院对卫生部门进行的审计，发现存在部分婴儿有出生记录但未进行登记的情况，该机构于5月25日向有关部门通报了结果。

“水原冰箱死婴案”只是“幽灵婴儿”事件的冰山一角。

据韩联社和《韩国先驱报》等韩媒近日的报道，多起与“幽灵婴儿”相关的案件令人震惊：

2019年4月，韩国大田的一名母亲在生下孩子后疏于照料，三天没有喂养孩子，导致孩子被饿死。目前该女子被警方以虐待儿童致死罪逮捕，但是婴儿尸体尚未找到。嫌疑人曾称把孩子埋葬在当时住所的附近，但随后多次改变说法，告诉警方不同的地点。

2023年7月2日，韩国庆尚南道警方称，一名20多岁的男子和一名30多岁的女子被指勒死了自己的孩子，并将尸体丢弃在庆尚南道巨济的一条河里。这对夫妇最初称，9月9日发现孩子死在家中，因为经济拮据负担不起火葬费，所以选择了自己埋葬。后续调查中，男子承认自己勒死了婴儿，并试图把尸体埋在荒野。目前警方已找到婴儿尸体。

当地时间7月4日，韩国庆尚南道巨济市，警方在高岘洞新县第一桥周围就“幽灵婴儿”案件正在搜查婴儿尸体。图源：视觉中国

在另一起案件中，居住在京畿道华城市的一名20多岁的女子因在2021年12月生完孩子后，立即将婴儿交给通过社交媒体认识的身份不明人士而被警方立案调查。

釜山地方警察厅周二表示，一名妇女涉嫌在2015年2月生下孩子后将其遗弃在自家附近的山上，然而，由于遗弃尸体罪的7年诉讼时效已于去年到期，该女子将不会受到惩罚。

据《韩国先驱报》，韩国监查院6月发布的一份报告表明，2015年至2022年间，至少有2236名在医疗机构出生的新生儿未进行登记。

韩国警察厅国家侦查本部7月5日表示，截至此前一天下午2时，本部共接到420起“无户婴儿”案的调查委托，并正在对其中的400起进行侦办，其中未登记出生的15人已确认死亡。

警方表示，受理案件仍在不断增加。15名死亡婴儿中，警方认定其中8起存在犯罪嫌疑，5起以“无犯罪嫌疑”结案。另外2人为“水原冰箱藏尸案”遭生母杀害的受害人，该案现已移交检方。对于下落不明的353人，警方正在调查去向。

未被登记的“无户婴儿”问题，引发韩国民众的广泛关注，韩国政府已就此开展工作。

6月28日，韩国保健福祉部表示，已于当天启动了面向在医院有出生记录但未申报出生登记的2000多名“无户婴儿”的普查。

韩联社报道称，各地方政府将迅速开展工作，争取到下月7日完成普查。相关部门的公务员将对普查对象进行家访，在调查出生申报的同时确认儿童的行踪和安全。对于调查过程中否认出生事实、拒不配合调查或疑似儿童被遗弃或买卖者，工作人员将委托警方开展调查。

资料图：首尔一家大型医院的新生儿室 图源：韩联社

6月30日，韩国国会召开全会以266票赞成、1票弃权通过《关于家族关系登记的法律》修正案。出生通报制度规定，医疗机构通过健康保险审查评价院向地方政府通报新生儿的出生事实，再由地方政府为其办理出生申报登记。此举旨在杜绝父母故意不登记出生造成的“无户婴儿”现象。

报道称，近来“水原冰箱死婴案”等未登记出生婴儿被杀害、遗弃案件的接连发生，“为相关立法进程提速”。该法案将在颁布之日起的一年后生效。

根据新法，医疗机构负责人须在婴儿出生14天内向健保审评院通报。如果父母未在新生儿出生一个月内为其办理登记，市长、邑长或面（乡）长须通知母亲等申报义务人在7天内登记，逾期仍未登记时，将经法院许可由登记机构行使职权办理登记。但该法案没有写入对未通报出生医疗机构的处罚条款。

《韩国先驱报》对此评论称，强制出生申报制度的推出在很多方面都向前迈出了一步，但专家警告说，拒绝给婴儿做出生登记或者遗弃婴儿的背后，是各种复杂的个人和家庭问题。

一些不愿留下新生儿病历的母亲可能会选择在医院外分娩，从而使婴儿面临更大的风险。

为了消除新出生登记系统中的盲点，立法者正在讨论所谓的“保护性生育政策”，该政策允许母亲在匿名的情况下分娩。不过，韩国目前的朝野两党人民力量党和共同民主党正就该政策潜在的积极和消极影响争论不休。

与此同时，政府和立法者应考虑修改有关杀婴的过时法律，该法律最高可判处10年监禁。人们普遍认为，与谋杀的后果相比，这一处罚太轻。

此外，还应该有一套国家支持计划来处理单亲母亲和农民工的婴儿登记问题。一年后国家正式实行出生登记制度时，政府需为此做好详细准备。

《韩国先驱报》最后称，从长远来看，政府、立法者和当地社区必须认识到建立安全分娩环境和提供适当支持计划的重要性——对于这个正在与历史最低生育水平作斗争的国家来说，这是急需发生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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