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采砂管理单卖10万，工人日报：监管制度岂能被明码标价

我们绝不容许任何一个领域、关口的制度失守。期待更多地方和部门不断创新监管方式，回应公众“让监管制度成为硬约束”的期盼，让任何别有用心者无机可乘、无缝可钻，维护经济社会秩序的健康发展。

据5月5日《半月谈》报道，记者走访长江上中下游地区发现，部分支流相关部门在许可采砂区等管理上存在漏洞，一些盗砂团伙通过虚开、伪造、重复使用砂石采运管理单非法采砂。有些监管部门工作人员为不法团伙虚开管理单，对非法倒卖和使用管理单睁只眼闭只眼，长江支流砂石采运管理相对混乱。当地公安部门此前查获一起案件发现，某犯罪团伙虚开、倒卖砂石采运管理单15张，涉案金额160万元，折合单张超过10万元。

砂石采运管理单相当于合法砂石的“身份证”，纸质管理单一般一式四联又称“四联单”，供监管、运输、销售等不同环节收执使用，上面写有砂石来源、目的地、运载量等，是采运和销售砂石时的有效合法证明。一张管理单牵涉生态环境、交通运输、市场秩序等方面的工作。出人意料的是，砂石采运管理单居然被“明码标价”，成了不法团伙的“通关符”。

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监管成了“稻草人”——“四联单”的每一联都对应着不同环节的监管职责，特别是第一联和第四联直接对应现场监管部门和行政主管部门的职责。然而，据办案民警介绍，有监管单位工作人员因贪图利益给不法团伙开具管理单，从源头上提供了“增量”，扰乱了各环节的审验工作，最终令监管成为空谈。

就客观因素而言，长江支流河道涉及省市众多，纸质管理单样式各有不同，容易造假、重复使用却不易分辨，且运输途中变数较多，也增加了监管难度。比如一单多用，“原本要运到乙地的一船合法砂，先在采砂地附近卖掉，沿途再不断偷采售卖，直到最后一船运抵终点”。此外，一些处于许可采砂区但资源几乎枯竭的采砂企业，凭借自身合法资质倒卖管理单，也是加剧此类现象的一个原因。

不论是监管人员与不法团伙的勾连，还是合法企业与不法团伙的合谋，都将砂石采运管理单当成一块肥肉，将监管制度当成用来交易的商品。本质上看，这都是监管虚置、制度空转的结果。

拿监管制度做交易的情形在其他领域也有不少。从媒体披露的案例可见，在工矿、建设、文化等领域，有的职能部门责任人利用职务便利，违规审批采矿许可证、施工许可证，倒卖文化市场许可证等；在粮食收储领域，一些掌握职权的工作人员以“好处费”多少为标准来决定优先给谁发放“粮食生产监制证书”；个别医院工作人员非法开具和出售出生医学证明，导致其流入黑市，为打拐等工作带来难度，等等。

当一项项本用于规范相关领域秩序的制度被架空，其危害是巨大的。以采砂业为例，监管失能不仅助长砂石市场的无序竞争，更严重的还会破坏航道危及通行安全，损坏堤岸威胁水利防洪设施安全，影响水体物质稳定性破坏生态环境。可以说，不管哪个领域的监管制度失灵，公共利益、安全基石、经济秩序等都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威胁。

近年来，有关方面加快完善证照审批许可、使用、监管的电子化、标准化进程，在提升监管质效、全周期监管、可追溯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有效弥补了某些监管制度的缺陷。比如，在长江干流，已经实现电子版砂石采运管理单的闭环监管，大大遏制了传统盗采现象，也为提升识别和打击非法作业能力等提供了诸多可能性。

当下，个别领域存在的监管漏洞无疑对提升监管质效、保障制度刚性等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比如，交通运输、自然资源开发等领域的监管多有跨区域、跨部门的特征，如何加强不同部门、单位间的统筹协调，确保制度不漏风、无死角，值得研究。此外，数字化技术正在不断被应用于水文监测、灾害预警、智慧城市建设等领域，如何运用更多信息技术手段确保监管制度的无缝对接、有效运转，也是很有研究价值的课题。

条条江河连接着千家万户、千行百业，我们绝不容许任何一个领域、关口的制度失守。期待更多地方和部门不断创新监管方式，回应公众“让监管制度成为硬约束”的期盼，让任何别有用心者无机可乘、无缝可钻，维护经济社会秩序的健康发展。

（吴迪/工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