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三步走”让国际贸易真正惠及所有人_风闻

当前，国际形势严峻复杂，世界处于动荡变革期，全球贸易格局加速演进。不断经历动态变化的贸易生态系统也引发了国际社会对贸易弹性、公平分配、包容增长及环境影响等方面的重要关切。2023年11月3日，西班牙前外长、巴黎政治大学国际事务学院院长阿兰查·冈萨雷斯（Arancha González）到访全球化智库（CCG）北京总部，并围绕相关话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其演讲全文：

非常感谢CCG的邀请，作为巴黎政治大学国际事务学院院长首次来到中国，CCG给予我热烈的欢迎，能参与本次对话活动，我感到非常荣幸。

当今世界正在面临动荡时期，气候变化造成毁灭性影响，包括欧洲冲突再起在内，各地冲突不断增加，此前疫情全球肆虐，影响的不仅仅是民众的身心健康，也对各国经济造成重创。与此同时，地缘政治紧张升级，多国面临收入不均衡与财富差距不断扩大的挑战。而在这个寻求新国际秩序的世界里，国际贸易无疑是其中重要的因素之一。这也是我想要分享我的新书《贸易指南：使贸易促进共同繁荣，服务于人民和世界》（The Trade Handbook:Making Trade Work for Prosperity,People and Planet）的原因。这本书提出一个很简单的观点：国际贸易一直是带动繁荣、帮助数十亿人脱贫、推动增长、助力创新与竞争力的重要手段。但我们现在需要确保国际贸易能够有效应对气候变化等诸多关切，让它真正地为全球所有人服务。一方面国际贸易为世界繁荣与全球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但同时它也有破坏性、被作为武器的一面。所以，我们必须充分理解国际贸易所具有的多重性质。所以，问题来了，国际贸易像全球化一样蕴含利好与不利影响的“双刃剑”，我们应该如何妥善利用其力量？我认为，我们需要进行“三步走”而不仅仅限于单一动作。过去，我们只进行单一动作，就是开放市场，认为其他一切会自然跟进。但如今，我们需要采取更精确的方式。

第一步显然是让贸易变得可能。通过单边贸易政策或双边协定降低贸易壁垒，从而开放市场，是实现贸易的关键。传统上我们通过WTO的多边框架来完成这一步。但今天，无论是从贸易角度还是整体来看，多元主义都面临重重逆风。许多声音批评WTO效率低下，需要升级改革。而我们的任务是确保WTO能与时俱进，落实其宗旨。第二步，我们需要确保国际贸易规则与应对气候变化的目标兼容。通过巴黎协定，各国都同意采取国内减排措施，但各国国内措施可能互相干扰，这就需要各国在WTO等多边机制中找到平衡，让行动协同而不相互掠夺。第三步，WTO需要更好约束产业补贴，实现转型需要大量公共资源投入，而我们希望转型能够惠及所有国家。

目前，WTO争端解决机制相比1995年建立时，光环已经有些失色。该争端解决机制不仅极为独特，在让企业以及中小国家都能依照法律而不是武力解决贸易分歧上也极为有效。所以，WTO成员国需要考虑改革争端解决机制，帮助各国以和平方式解决分歧，防止其升级为贸易战，后者对全球来说都没有好处。WTO成员国也需要思考如何处理国家安全问题。每个国家都希望自身安全，我们理解每个国家希望保护自己安全的意图，但各国行动也应考虑他者。WTO规则中确实规定可以在国家核心安全受到威胁时暂免适用规则。但目前这个“例外”似乎解释得过于广泛，可能会成为主导规则，削弱WTO体系维护公平竞争的作用。有人认为这是极为浩大的任务。但去年WTO部长级会议通过减少渔业补贴以保护生物多样性的重大协议就说明，只要有意愿，成员国就能取得成果。这证明WTO各国包括中美欧等都能达成一致。所以，我认为通过创建机会将国际贸易规则现代化行动落地成为还是可行的。但我们现在还停留在国际贸易“三步走”中的第一步，即贸易开放。这不仅涉及贸易协定，也需要贸易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如海关基础设施的建设，数字化海关会让清关更加高效。所以，在通过贸易协定和WTO磋商开放贸易的同时，第二步就是帮助各类企业如小微企业参与国际贸易。因为参与国际贸易的收益明显高于局限在小型国内市场。所以，政府和私营部门的任务就是确保贸易实际进行。但是，这还不够。第三步约束各国国内补贴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在我看来，我们以往可能低估了它的重要性，它与实现“贸易惠及所有人”息息相关。

我们知道开放市场确实会产生“赢家”，但同时也会有“输家”。技术进步的过程中数字化、人工智能等可能导致部分产业失去竞争力。如何管理这种转型对开放市场政策的合法性至关重要。我们看到，采取强有力的社会保障措施帮助转型的国家，公众对开放市场的认同度高。相反，社会安全网不够坚实的国家中，民众反对的声音更大。所以，第三步中最重要的不是贸易部长或谈判者怎么做，而是政府整体需要加强社会保障体系，改善教育与医疗，帮助失业者再就业，采取公平的税收政策等。

如今，我们看到开放市场和国际贸易面临诸多反对声音。我们需要倾听，但更重要的是回应。从历史看，关闭市场或保护主义政策不是正确答案。我们需要通过新的规则促进贸易，投资确保规则惠及整个经济，并提供国内外必要的社会保障体系。总之，在地缘政治博弈日益增多的今天，这就是我们共同面临的挑战。地缘政治法则可能变化，但经济法则不变。如果我们要经济法则继续发挥作用，就必须共同应对地缘政治的动荡。而这正与CCG长期以来推动“均衡、公平、可持续全球化”的宗旨相吻合。

（本文根据西班牙前外长、巴黎政治大学国际事务学院院长阿兰查·冈萨雷斯”的发言录音翻译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