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李小加和他的“滴灌通”_风闻

导语：如果滴灌通模式能一直做下去，对解决全球性的小微企业融资之困，有重大深远的意义。中国人的金融创新，将第一次走在华尔街前面。

作者为凯思博投资董事长。

与李小加初识时，他在美林证券，那时候我还在摩根大通。都来自北京，又是同行，我们有很多话聊。

第一次见面，他的机敏、做事抱有激情却认真的态度，以及出众的亲和力，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作为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活跃在华尔街的银行家，李小加曾参与多个重大的有关中国企业的融资并购交易，积累起丰富的跨境金融实践经验。

兼具国际化视野的东方行事哲学，李小加显然非常适合将西方金融创新思维理念引进中国金融市场。在华尔街历练多年后，他受聘掌舵港交所。

掌舵港交所十年间，李小加大胆创新，先后推出沪港通和深港通等创新投资机制，并确立同股不同权等诸多在港上市规则。

认识久了，李小加时常和我聊到刚毕业时做记者的有趣经历。或许正是这些经历，让他对来自社会和大众的诉求，始终保持密切关注，特别是来自于基层商业活动的种种痛点。

比如，中国小微企业的融资需求和传统金融工具的不匹配。

国内外现有融资规则和渠道，主要针对财务和经营状况良好、“家底”厚实的大中型企业。而真正有融资需求的小微企业，往往难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这是全球金融市场都面临的难题，一直以来都没有切中肯綮的解决方案。

卸任港交所CEO之后，李小加开始亲手实现这一愿景。

他本不必如此，完全可以选择加入大公司继续职业生涯，或享受惬意的退休生活。

李小加深谙传统金融工具的缺憾——无论债权或者股权，都无法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长期困局。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个“非股非债”、对小微创业者非常友好的创新融资模式——收入分成。

卸任港交所后，李小加与东英金融创办人张高波正式创立了“滴灌通”。

去年疫情，我在上海居家办公，和李小加的一次视频会议中，他第一次和我提到了滴灌通的一些规划和思路。

经历那三年的特殊时期，线下小微店铺、夫妻老婆店的生存环境愈发艰难，不少本来经营尚好的连锁餐厅，也不得不倒闭关张。市场亟需新的融资方式或渠道，让这些创业者无后顾之忧。而一旦重回经营正轨，这些小微企业将会展现出强劲的成长活力。

也正是这段时间，让李小加思考，开创一种新金融模式，在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题的同时，也让投资者分享成长收益的紧迫性。

滴灌通的名字，来自以色列一种农业灌溉技术。这种技术让灌溉水源均衡地滴渗到每棵植株，从而有效提高了农作物的生产效率。借助该技术，以色列从一个水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发展成为农业强国。

类似的，李小加的滴灌通也致力于借助一种全新的金融实践，将融资服务渗透到中国小微商业的“血管末梢”，回归融资意义的本质。

滴灌通推动的收入分成模式，属于一种开店做生意的合约模式。业主方、滴灌通和运营者三方一起联营，即业主出物业、滴灌通出钱、店主运营管理。然后根据这个店的业务流水，三方每天按合约分配。

滴灌通创始人之一李小加，来源：滴灌通官网

在这个合约模式下，滴灌通出钱，不享有股权、不会摊薄创业者的股份，所以不是股权投资；也不会要求店主提供任何抵押或个人担保，即使店铺经营不善关门，店主也没有强制偿还投资款的义务，所以也不是债权投资。

这一每日收入分成合约模式，被称之为DRC。滴灌通所投资的每一家小微店铺，都有专属DRC。

DRC是Daily Revenue Contract的缩写，代表滴灌通和门店签署的每一份投资合约下，未来产生的所有门店收入分成。

在DRC（合同）中，滴灌通会列明店铺运营每日营收的分成比例、分成周期等细节，以期望回收投资成本，获得一定的投资收益。

滴灌通的DRC模式，来源：《滴灌通白皮书》

滴灌通模式能够成立的前提有两点，一是门店收入金额可验证，二是收入分成可执行。这两点在以前的商业时代是难以做到的。

中国居民早已习惯支付宝、微信支付等非现金支付方式，以及结算系统数字化的普及，滴灌通才有了发展根基。

在听到小加介绍通过DRC模式，为小微企业解决融资难的问题后，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将是一个全球性全新的，多方赢利，切实可行服务小微企业的方案。即使身处在2022年上海疫情，我也决定投资滴灌通B轮融资。

从2021年成立至今，滴灌通已投资1万多家店铺，期间经受住了特殊环境对小微店的冲击影响。

滴灌通追求两个长期目标：一是帮助100万个小微企业实现年利润超过100万人民币，二是支援1000万个高质量、社会包容和环境友好的就业岗位。

中国拥有超过7000万家小微门店，它们需要的，不止是一个提供启动资金的投资机构，更是可以持续享受到融资和数字化服务的平台。

起初，滴灌通是通过自有资金，直接投资小微店铺的DRC。

根据历史数据，滴灌通对项目进行评估，从而确定投资额和分成方式。这样运行一段时间后，团队发现，许多小微店铺希望有更多的投资者可以投资他们，而投资者也想直接投资小微店铺。

那么，为何不建立一个针对DRC现金流定价与交易的公开市场呢？

有一天，我笑着对李小加说，何不借鉴你在港交所的经验，创建一所现金流交易所呢？此想法正好与小加做法不谋而合。即滴灌通打造一个基于数字科技链接小微店铺和投资人的DRC交易平台。

今年3月，全球首个收入分成产品交易所——滴灌通交易所在澳门启动试运营，也宣告滴灌通进入了全新发展阶段：以撮合DRO（基于每一个DRC的权益凭证）交易与服务为核心的业务模式。

类似于股票交易所上市的公司股票、债券市场交易的各品种债券，滴灌通交易所的交易对象，就是一个个与小微企业签署的、涵盖一套法律权利义务关系的收入分成合约的凭证。这在全球范围内是首选。

李小加及滴灌通团队创建交易所的初衷，是希望为海量DRC及组合，提供一个高效的交易市场，服务中国小微经济发展、为中国经济的双循环战略持续引入国际资本；同时也为国际资本，提供一个全新的蓝海投资机会。

DRO背后，是数千万已合作或待纳入的小微企业，受益于数字技术，他们的日常收入可高度管控并进行了标准化。

滴灌通交易所的作用，是打通小微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流，减少双方的信息不对称，以增强双方信任。

为此，滴灌通交易所为小微企业和投资者专门建立了一套市场体系——小微企业的DRO挂牌上市后，国际投资人可以在二级市场交易大量的DRO。

对于小微企业来说，相比传统融资方式，挂牌DRO更加便利快捷，既无抵押物负担，也无稀释股份的后顾之忧。对于投资者来说，新增了与风险匹配的海量产品供配置选择，也参与并分享到中国小微企业的价值创造。

出于对该模式的接受和认可，众多海内外投资机构纷纷加入滴灌通，成为交易所会员。凯思博亦是首批创始会员之一。

为了验证实体门店的数字化条件，滴灌通还设立有“滴灌通引领基金”。引领基金对即将挂牌的每一个项目，先投入一小部分资金，对拟发行项目进行验证，用真金白银为投资人测试把关。

有了引领基金，拟上市的小微门店，不仅无须为准备IPO上市材料承担高昂的中介费用，还可以预先得到一部分资金支持。

交易所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公开透明，运行情况要让投资人一目了然。一个规范有效的交易所，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指数。

作为决策参考，滴灌通向投资人会员即时披露反映整体DRO的回款速度指标“滴灌通千元日回款指数”以及投资回报状况的“滴灌通综合指数”。

滴灌通千元日回款指数情况，来源：滴灌通澳门交易所

从模式上来看，滴灌通的创新是无疑是颠覆性、开创性的。

作为投资人，我认为，滴灌通后续的发展，可能应该集中在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完善，比如交易所运作模式、交易机制、挂牌主体和会员管理制度等方面。

李小加也和我们这些投资人探讨过，如果滴灌通模式能够一直做下去，越做越大，将对传统金融模式真正形成有益补充，尤其是解决历史性、全球性的小微企业融资之困，有重大且深远的意义。

如果滴灌通交易所模式被证明可行，基于收入或现金流分成的融资模式在全球得以传播和普及，那么中国人的金融创新，将第一次走在华尔街前面。正如李小加之名所意：千万个“小加”，汇成大江大河。

为小微企业融资搭建创新之桥，这是李小加和我们，想要做的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