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自己拿了盗版书找马伯庸签名_风闻
我想逗乐这个闷闷的世界-搞笑博主、医生-愿世界更欢乐10-23 14:16
大家都有工作群吧?工作群经常收到一些通知吧?
就挺烦的那种感觉对吧?很多时候就扫一眼,赶紧划掉对吧?
你不是一个人。
那天,我看到工作群有了新消息,好像是什么会议通知,我顺手点开一看。看到三个字把我吓尿了。
“马伯庸”。
这,在座的各位应该没人不知道他吧?当代知名作家,什么《风起陇西》、《长安十二时辰》、《古董局中局》,咔咔牛逼。
我虽然不算铁杆粉,那种每本都买,呼呼追星那种。但也算得上是铝杆粉丝了,家里他的书很多,上面我提到的都买过,而且电视剧也看过很多。
关键是他写作风格我很喜欢,骚话挺多,这就蛮好。不喜欢那种没骚话的一本正经的,越骚我越喜欢。
再仔细看看通知,原来是我们医院团委请了马伯庸来讲课。

医院牛逼!团委牛逼!
这是继我们医院五毛钱烂糊面给我带来的冲击之后对我的第二大冲击。
一看时间,某日中午12:20。我去,我那天准备回老家参加一哥们婚礼,火车票都买好了。
改签啊。犹豫什么?犹豫就会败北。

于是当天12:20开始,我11:30就到现场了,还拿着我刚买的两本马亲王的著作,《长安的荔枝》、《太白金星有点烦》。
你看过马亲王的书,就会对他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欢。如果你刚好像我一样,还偶尔写点文字的话,这种喜欢就会变成一种敬佩,甚至对他惊人能力的恐惧。
《太白金星有点烦》把体制内描述的分毫不差,建议查查他,不像是装的。我很喜欢的一本以民国医学为背景的小说《大医》也是,竟然把100年前的医学描述的这么准确、精细,这种查阅资料、化为自身储备然后顺畅地写出来仿佛自己就是这个行业内部人士一样的能力,简直太恐怖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来的原因,我甚至准备了好几个问题,准备到时候提问。
但我内心却有一丝紧张和不安,原因无他,我带过来的两本书,可能是盗版。
“你这必然是盗版好吧,人家定价一本45,你30买两本,还不是盗版?”老婆如是说。
确实,我PDD买的,这么便宜,就怕是盗版,要是拿个盗版书找作者本人签名,属实有点魔幻现实主义了。

不管了,这两本书薄,好带。
我来到现场,还没人来,我看到他的名牌放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我赶紧坐到第二排他的斜后方。
对,就是高中暗恋女神瞅她侧颜的必备位置。

坐了一会,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直接坐他旁边不更爽???
到时候别说签字了,加个微信都说不定可以哦~~~
于是我在其他已经来的同事惊诧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告诉了老婆。

老婆说,你最好先别坐这,一会说不定有领导要坐,你这样有点尴尬。
我转头一想,这倒也是,于是悻悻地坐回了第二排,只等后面有机会再坐他旁边。
不一会,现场都坐满了,大家都拿着他的作品。马亲王来了,全场鼓掌,看来呼声还是很高的。
马亲王人看来倒是平平无奇,憨憨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符合我对一个作家的固有认知。穿的也不算奢侈,他现在身家估计几千万肯定有的吧,说不定都过亿了。
马亲王这次的题目是《医术之外,闲谈中国近代医事》。题目很正经,真讲起来很不正经。
马亲王,讲起他和医院的渊源,是若干年前去华山医院院史馆参观,被近代那段历史所感动,觉得以近代医院作为大背景,创作一部小说应该很有趣,于是他花了3年查资料准备,3年创作,终于写了《大医》。这也是我十分喜欢的一部小说。

就是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他也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医学的趣事,于是就有了这次讲座。
我大概回忆一下他讲课的内容,可能不太准确,但确实蛮有意思的。
他讲到一个医生叫Peter·Park(蜘蛛侠同款)的,在广州开了第一家西医医院,有一个中国人在这家医院学习。
“你们知道叫什么么?”
“黄飞鸿!”我即答。
坐我旁边的姑娘噗嗤笑出声,含情脉脉地瞅了我一眼。
“叫孙中山”。马亲王说道。
哦,是我唐突了。
后来他说有个中国人会画油画,来到这家医院,看到很多身上长瘤子的人,就画了很多肖像画。直到最近才被收藏家发现,这些画画的栩栩如生,他发给了一些整形外科医生,这些整形外科医生甚至能看出是哪种肿瘤。

后来这名画家又用中国画的风格花了一遍,嘿,跟国外油画很接近。

他又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美国人小施耐德的父亲是当时美国的大富翁,带着小施耐德来中国旅游。结果到了济南,突然小施耐德得了一场大病,济南的医生确诊为脊髓灰质炎,当时是绝症,小施耐德无法自主呼吸。医生告诉小施耐德的父亲,唯一救命的东西是“铁肺”,远东只有一台,在协和医院。
施耐德的父亲雇了4个膀大腰圆的护士,不停地给他做胸口按摩,一路送到协和。在协和总算保住了名,每天有人喂吃喂喝,还有人陪他打牌。


后面过了几年,小施耐德的父亲想要回去,但是铁肺根本不能断电,也无法运输。于是小施耐德的父亲——
买了一列火车,改造成了铁肺专用,一路从北京运到上海公济医院,又从上海坐轮船回到了美国。

回到美国之后他活了好几十年,还结婚生子。
“???”台下的大家脑袋上都挂满了问号。铁肺?生子?他老婆怎么怀上的。
马老师看穿了我们,说他查阅了很多资料,找到了小施耐德的同学写的回忆录,才直到答案,“当时技术进步,他每天可以脱离铁肺5分钟。”
哈哈哈哈,台下的人都笑了,5分钟,可以,我又有自信了。
“你们看,当时的绝症,小施耐德还活了这多久,有了仨孩子,我的体会只有四个字:有钱真好。”大家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接下来又贴出来一张1936年的逮捕令,是日军扣押两名上海牙医的逮捕令,原因是这两个牙医把盘尼西林卖给了抗日部队。

但是他看出了端倪,觉得这逮捕令不对。因为青霉素虽然是1928年发现的,但直到1938年才稳定合成,1943年工业化生产投放到欧洲战场,希特勒投降后才转移到亚洲。怎么可能1936年就因为盘尼西林被逮捕呢?
原来是这俩牙医在1946年伪造的,为了避免被国民政府当成汉奸抓起来。当时市面上已经有大量的盘尼西林了,所以这俩牙医没想到这回事。确实有点意思。
接下来他又贴了中央医院贵阳分院钟世藩院长写给中央医院吴绍青院长的信件,这封信件是1941年抗战最艰苦的时候,钟院长问吴院长要物资的事。

信件的末尾,钟院长一看日期是12月24日,他还写了一句Wish you a merry x mas and happy new year.
时局艰难,两位医学大家在当时彼此勉励坚持,惺惺相惜,让人动容。
哦,对了,钟世藩先生的照片,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像当代某位医学大家。

后面他还讲了很多,什么延安抗战时期的“吐黄水病”、住院单上的“徐悲鸿”,都非常精彩,限于篇幅,我就不多讲了。
最后,马老师用希波克拉底誓言和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药方》里的话的对比作为结束,东西方的誓言竟然如此接近,说明医生的本质就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超越种族、贫富和价值观。
这也是他书名叫《大医》的原因。

精彩,精彩,我忍不住拍手。一场接近1个小时的讲座,我竟然基本没有走神,全程听下来。有故事,有思考,有感动,有幽默。
不愧是马亲王。
领导还在台上发言,我就已经忍不住想冲上去签字了。下面的兄弟们也跃跃欲试。
原因无他,我改签的火车票也快到时间了。。。
领导刚说完,很快,我啪地一声就冲上去,把书掏出来,然后把笔给他。马亲王哗啦啦签好了。后面的朋友也呼呼地让他签字。

道理我都懂,可我的笔要不回来了啊。。。我纠结了半天,算了,不要了,给他留个纪念吧。

我回到办公室,换了衣服,背起书包,准备赶火车的时候突然想着再过去看一眼。果不其然,字已经签完了,他正和领导闲聊。我上来就是一个要求合影,马亲王愉快地答应了。

于是,我就成了全场唯一和马伯庸合影的男人了。
“人家也天天写稿子,怎么头发都比你多。”老婆看到我的合影后说道。
呵,人家不仅头发比我多,人家钱还比我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代表资产后面的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