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报丨捍卫巴勒斯坦也是拯救西方自身_风闻
听桥-10-18 07:52


捍卫巴勒斯坦也是拯救西方自身
穆斯塔法·拜尤米(Moustafa Bayoumi)
为阻止加沙即将到来的族群清洗,你在做什么?这是个严肃问题。假如说我们需要有一个捍卫被压迫人民权利的时刻,眼下就是了。但在西方世界的许多地方,你却不能。那实际上已被宣布为非法了。怎么会这样?
本文写作之际,联合国被占领土特派调查员弗朗西斯卡·阿尔巴内塞(Francesca Albanese)正恳求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要求以色列停止屠杀。她在社交平台X (前Twitter)上写道:“在呼吁以色列停止报复数百万巴勒斯坦平民方面,拖延正在加剧那种坠入深渊的趋势。”
以色列军队已强迫数十万巴勒斯坦人离开家园。此前,加沙北部约110万人被勒令放弃一切,向南迁移。(加沙的人口大多是1948年以来的难民,有些人拒绝逃离,因为他们75年前曾经失去了最初的家园。)以色列的炸弹已致死超过2670人,其中至少724人是儿童。有47个不同巴勒斯坦家庭,它们的每一个成员——大约500人,包括几十个儿童和婴儿——都已在以色列的空袭中丧生。
这些天,“种族灭绝”这个术语,就像“法西斯主义”那样,经常被任性地使用,但值得回忆的是,官方定义是存在的。种族灭绝罪,是“全部或部分毁灭一个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种族灭绝不需要最低数量的受害者,但损失必须足够严重,以至于“将影响整个团体”。已经有将近五十个家庭惨遭灭顶之灾,而我们刚刚度过这场大屠杀的第一周,还有其他什么词应该选用呢?
反对这种恐怖行为的紧迫性是再必要不过的了。但我们当代的启蒙大使却有其他意见。在整个西方世界,我们的政治领导层已经决定,必须限制言论自由,将支持巴勒斯坦人的表达本能般地等同于支持哈马斯和恐怖主义,必须直接压制巴勒斯坦方面的讲述。这些主张不只空洞,而且危险。
法国内政部长杰拉尔德·达尔马宁(Gérald Darmanin)向法国警方发出了禁止亲巴勒斯坦抗议活动的指令。他写道,“必须禁止亲巴勒斯坦的示威活动,因为它们可能扰乱公共秩序”。据此逻辑,我认为我们应将《世界人权宣言》修改为《除非那些权利可能扰乱公共秩序的世界人权宣言》。政府禁止言论自由等同于审查制度,这一点是不必说的。
柏林也禁止了亲巴勒斯坦的抗议活动。维也纳禁止了亲巴勒斯坦的抗议活动。澳大利亚的几个城市禁止了亲巴勒斯坦的抗议活动。在英国,内政大臣苏埃拉·布雷弗曼(Suella Braverman)告诉高级警官,挥舞巴勒斯坦国旗或高呼支持巴勒斯坦的特定语句可能是犯罪行为。
那些掌权者试图特殊对待另一方的讲述,进而压制你的讲述,是一回事。当他们错误归因,并叫所有人都害怕你,进而用刑事手段对待你的讲述时,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成千上万民众在伦敦为加沙游行。在英国、美国和西方世界的其他地方,抗议者聚集起来,有时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只为表达对巴勒斯坦人的支持,这恰恰表明了当下亟需的那种勇气。在我任教的布鲁克林学院(Brooklyn College) ,院长强迫支持巴勒斯坦人权利的抗议学生离开校园。而在校园,他们撞见一个方阵的警察,和一名亲以色列的女性市议员,该议员到达现场时挥舞着自己的武器。
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持今天加沙的巴勒斯坦人——因为他们正面对人口减少、驱逐出境和死亡——简直意味着将你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境地。事实上,仅仅身为巴勒斯坦人就意味着要承受生命风险。美国已发生一起致命案例。在伊利诺伊州普莱恩菲尔德(Plainfield),一次仇恨犯罪中,6岁的 Wadea Al-Fayoume 被刺26刀致死,他的母亲也受到严重伤害,据称,这次犯罪的由来,系因母亲和孩子都是穆斯林,而官方话语正告诉人们,穆斯林和巴勒斯坦人是该被憎恨的。
我们如何能制止这样的恐怖?眼下到处都是苦痛,我感同身受。过去几天里,我认识的一位著名加沙诗人在以色列的炸弹袭击中失去了30名家人。我认识的一位才华横溢的巴勒斯坦裔美国医生、诗人和翻译,在以色列的空中打击造成他在加沙的17名家人死亡后,有力地讲述了他的悲痛。我在加利福尼亚的一位备受尊敬的同事告诉我们,他的侄女及其丈夫,生活在以色列南部Nir Oz集体农庄的居民,被哈马斯绑架了,这显然也是一种战争罪和暴行。这些经历中的每一宗都很重要。我们的痛苦是全人类的,悲伤不分国籍。
但正义呢?关于所谓西方价值观,我们被耳提面命了多少次?我生在西方,长在西方。我是一个西方人,但那些所谓的价值观听起来非常像是说,加沙人、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是完全可以抛弃的。我们听到,以色列讲述的态势就好像是,它除了实施种族灭绝,别无选择,而我们还被期待附和这一点?绝不会。
人们可以像我一样反对哈马斯,也可以像我一样反对种族灭绝。这不难理解。事实是,这已经变得很困难,或者在某些情形下,哪怕说一下就成了犯罪。
这恰恰揭示了,那些所谓的西方价值观事实上已是多么肤浅,以及今天为巴勒斯坦挺身而出也可以如何将西方从最糟糕的境地拯救出来。
(作者任教于纽约城市大学布鲁克林学院,著有This Muslim American Life: Dispatches from the War on Terror*。本文原题“Standing up for Palestine is also standing up to save the west from the worst of itself”,由《卫报》网站发布于2023年10月17日。译者听桥,对原文有多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