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生在榆林，一个花粉重镇的“脱敏”样本_风闻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国家部门、医疗界专家、榆林市政府以及榆林老百姓，都在为防控过敏症问题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如今，榆林的过敏问题虽不能立即根除，但相应的防控措施已初步完备。榆林一地的抗过敏历程，不仅是当地的公共卫生问题的探索史，也为整个北方的过敏症防控提供了参考蓝本。

　　撰文 | 吴小飞

　　“孩子太小了，6岁以后才能考虑做脱敏治疗，先带孩子去做做更详细的过敏原检查吧。”2023年9月9日下午，在陕西省榆林市的榆林市儿童医院，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学系主任尹佳对一位前来就诊的患儿家长说。

　　这位前来看病的患儿只有三岁半，除了过敏性鼻炎，还对部分食物有过敏反应。通过接诊，尹佳发现孩子的既往病史和检查是鸡蛋过敏，但今年已经出现坚果和花生过敏的症状，建议家长做进一步检查，以确定具体有哪些过敏原，然后再看是否要改变治疗方案。

　　这是尹佳第三次来榆林市进行义诊，与以往相似，诊室的走廊排满了人。“昨天就通知有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来义诊了，孩子过敏比大人过敏还让人揪心，让北京的专家再看看，希望能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榆林一位10岁患儿的母亲说。

　　眼周红肿发痒、鼻腔像有蚂蚁在爬、喷嚏打到头晕头痛、呼吸急促喘不过气……说起过敏发作时的症状，榆林人感触颇深，几乎每到八九月，这就成了他们的“必修课”。过去的数十年来，越来越多的榆林人深受过敏困扰。

　　受访的各界人士明显地感受到，近年来当地过敏人群还呈现出低龄化的趋势。

　　过敏症人群为何会在榆林长期集聚？备受争议的防沙植被沙蒿是不是致敏“祸首”？过敏性疾病是否可防可控可治可逆？在探索疾病发生机制和锁定过敏原上，榆林人曾有过一段艰难的探索期。面对当地病患的呼吁和不满，当地政府也在探索解决方案，积极防病治病。

　　“榆林的过敏症防治从来都不是榆林自己的事。”尹佳说。公开信息记录，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国家部门、医疗界专家、榆林市政府以及榆林老百姓，都在为防控过敏症问题上倾注了大量心血。

　　如今，榆林的过敏问题虽不能立即根除，但相应的防控措施已初步完备。榆林一地的抗过敏历程，不仅是当地的公共卫生问题的探索史，也为整个北方的过敏症防控提供了参考蓝本。

　　防沙植被成了过敏原？

　　“1996年我去看病，医生说我得了‘枯草热’，这也是一种吸入花粉引起的过敏，可见当时大家对于这个病的认识很不到位，当时就是打了针，大概激素，治疗方案也很粗糙”榆林市文化工作者何彦兵告诉“医学界”，他同时也是一名“资深”过敏性鼻炎患者。

　　何彦兵介绍，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榆林就出现类流行病现象的过敏人群，且人数逐年增加，但在那时，榆林当地只有一家医院可以看过敏，但医院对于到底什么导致的过敏，所用的疗法是否对因，那时候看来并不了解。

　　在九十年代末和本世纪初，随着患者人数的不断增加、患者病程的日趋严重，不少人远赴北京等发达地区就诊，榆林人的“流行病”得以确诊为过敏性鼻炎，以及伴随鼻炎转变的过敏性哮喘，而致病原因指向当地的固沙植被——沙蒿。

　　“其实当时也不能确定就是沙蒿导致的，一方面这涉及我们治沙的民生工程，官员和专家都很谨慎，另一方面确实也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何彦兵说。为此何彦兵还带人到沙蒿地亲身验证，结果显示，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只要靠近沙蒿浓度高的地方，人群的过敏反应就很激烈，远离则有所缓解，“起码高度相关”。

　　那时候，北京协和医院的变态反应科也接诊了不少来自榆林的患者。“每年有大量的病人来协和看病，榆林的患者跟大部分北方城市的一样，大多属于蒿草花粉过敏。”尹佳说。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的科室筹建人之一，叶世泰教授早在1980年代开展的全国气传花粉调查中就发现，中国北方地区的致敏花粉主要来自蒿类植物。

　　当地的职能部门也主动邀请专家来做过敏原研究。2003年至2006年，榆林神木县医院联合北京协和医院的研究也发现，神木及周边地区的260例夏秋季花粉症患者，变应性鼻炎患者高达97.31%，哮喘患者超过4成，他们的主要的致敏原是蒿属花粉。

　　为何榆林的致敏原会如此具体的指向沙蒿呢？这与特殊的历史背景有关。

　　榆林位于陕甘宁蒙晋五省交界地，总土地面积4.3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362万。在榆林北部，约1.58万平方公里的区域是毛乌素沙漠，占据榆林总面积的36.7%。在解放初，榆林的林草覆盖率只有0.9%，现在榆林城区的很多地方，在当时都是沙漠。

　　经过60年的不懈努力，榆林对毛乌素沙漠的治理取得了显著成效，把陕西的绿色版图向北推移了400公里，也因此被联合国认定为全球荒漠化治理的典范。自1958年开始飞播造林，主要草种就是沙蒿。到后来飞播终止，榆林市共造林750万亩，成林面积400万亩。

　　进入千禧年后，互联网应用开始普及，饱受过敏困扰的榆林市民也开始在网络上利用论坛、贴吧等渠道发声，分享自己的过敏情况和治病经历，呼吁当地政府重视过敏性鼻炎，除蒿治病，施政为民。

　　一面是飞播沙蒿取得的治沙成果，另一方面是老百姓深陷过敏困扰，这考验着当地职能部门的智慧。“2014年前后榆林也做了一次大规模的流调，用问卷的方式问大家是否有过敏情况，结果发现比例不低。”榆林的一名公务员说。

　　“当时虽然很难证实完全是沙蒿导致的过敏，但政府也果断采取了行动。”何彦兵说。榆林林业局在公开回应中提到，2014年榆林全面停止飞播造林，沙蒿已经彻底退出榆林治沙造林舞台，未来会用针叶林和油料植物逐步替代。

　　毛乌素沙漠边缘的蒿属植被。赵迪/摄

　　协和的专家团队来了！

　　回顾榆林过敏性疾病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在本世纪初，过敏性疾病呈现“流行病”发展伊始，当地职能部门就已经通过研究过敏原、聘请外部专家、开展流调、停止飞播等一系列举措摸索疾病的防控措施。

　　但在当地老百姓的直观印象里，政府真正强有力的举措是在“北京专家来义诊后的这几年”，也就是从2018年开始，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团队来义诊之后，政府的防控疾病措施，也逐步落到实处、直接惠及百姓。

　　“北京专家”之所以主动到榆林义诊，与高层的关注有关。“2017年媒体写了一篇报道，说‘三北地区过敏性鼻炎泛滥’，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当年年底，国家卫健委和CDC（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就组织了包括协和医院在内的四家单位开研讨会，要求我们到榆林当地进行调查和帮扶。”尹佳说。

　　2018年8月中，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和呼吸科共计19名医务人员飞抵榆林。尹佳清楚地记得在榆林市第二医院首次义诊的场面。“我们一共义诊了1000名患者，其中500名是‘一对一’看的，剩下500名，有一部分是我在一个报告厅面给患者讲课，我科王良录教授‘一对多’共同看诊，因为人太多了，而且患者的问题都差不多。”

　　这次调查中尹佳注意到，榆林虽有较高就诊需求，但却没有变态反应科的专业人才。尹佳介绍，花粉过敏的病程是会发生变化的，患者可能同时兼有眼睛痒、鼻子过敏以及哮喘等症状，需要专业医师进行综合治疗。但当时的榆林，过敏患者是分散到耳鼻喉科、呼吸科、眼科等科室，“呼吸科的大夫不看眼睛的过敏”，这样的治疗治标不治本。

　　“二十年前我们对来自北方的1120例夏秋季花粉症患者进行临床研究，结果发现，在首次发病时，有18%患者是鼻炎和哮喘一起发作，有37%鼻炎患者的病情在5年内发展为哮喘，47%在9年内发展为哮喘，变态反应高发的年龄段是15岁~55岁。”尹佳说。

　　尹佳还强调，过敏性患者需要尽早进行特异性检查、确定过敏原，然后依据具体病情进行针对性治疗，否则患者病情很可能因为用药不准确、治疗不及时而发展的更严重，比如哮喘。而榆林当时的医疗水平和医疗环境，尚不能开展上述检查和治疗。

　　发现患者需求与当地的医疗资源不匹配后，协和医院的医护团队连续三年赴榆林进行义诊，即便是新冠出行不便的三年，也以远程指导和举办线上“过敏性疾病公益讲座”的方式帮助榆林治疗过敏患者。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自2019年起，北京协和医院的变态反应科还以榆林市第二医院和榆林市儿童医院为重点帮扶对象，帮助上述两医院建设变态反应科。通过线上线下组织学习班，累计对200多名榆林医护进行变态反应专科的强化训练。

　　在北京协和医院的协助下，榆林在2019年开始搭建2个市级变态反应诊疗中心，16个县级变态反应门诊，并将榆林市第二医院的变态反应中心纳入当地重点专科培育项目。

　　除了协和，榆林卫生部门还陆续组织当地医疗机构与中日友好医院、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等知名三甲医院的变态反应科建立多维度的战略合作，以强化当地的医疗救治水平。

　　2023年9月9日，榆林市第二医院候诊大厅的LED屏幕上，醒目地告知当日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来义诊的信息。吴小飞/摄

　　沙蒿并非唯一致病因素

　　首次赴榆林调研时，尹佳团队的第一站，并不是去医院，而是去毛乌素沙漠带考察备受争议的致敏原——沙蒿。“相较于在其它地方看到的蒿属植被，沙蒿很矮也很小，稀稀疏疏的趴在地皮上，一小簇一小簇的，花径颗粒也很小，跟其它枝繁花茂的蒿没法比。”尹佳说。

　　据了解，在没有开展防风固沙工作之前，蒿属植物就在我国北方分布广泛，在榆林分布有黑沙蒿、白沙蒿、碱蒿、黄蒿、艾蒿等近 20 种。沙蒿一般是是白沙蒿和黑沙蒿的泛称。沙蒿在榆林的广茂生长，既因为飞播造林，也源自本土固有。

　　如果沙蒿在榆林早就存在，为何到本世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此过敏？“关于过敏性疾病的成因，目前国际医疗界公认的解释为，是人们生活方式、环境因素、遗传因素等多方面共同作用导致。”尹佳说。

　　尹佳解释道，基于上皮屏障假说，人正常的上皮组织，比如皮肤、呼吸道、消化道的上皮细胞是紧密相连的，这使得人与很多微生物能够共存共生，而现代社会中的诸多化学剂洗涤剂破坏了人与微生物的共生环境，造成了组织黏膜漏洞，使外来有害物质，比如花粉，容易侵蚀人的身体，形成过敏反应。

　　实际调研也提供了相关佐证。尹佳介绍，协和医院此前在北方诸多城市的调研结果显示，在同样的植被覆盖范围区，在相似的过敏环境中，城市人群的过敏性疾病发病率明显高于乡村，经济发达的城市高于相对落后的，证实了“疾病的高发与人们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

　　既往的研究还显示，在没有开展防风固沙工作的山西大同，河北张家口等地，过敏性疾病的发病率几乎比肩榆林。人们不能把近年来过敏症的高发，简单地归因于用沙蒿飞播造林。

　　夏秋季节出现的雷暴哮喘，也在提醒着人们，过敏性疾病高发还有气候因素的影响。关于雷暴哮喘，目前业内公认的解释为，雷暴天气使得以风媒传播的较大花粉颗粒迅速破裂和蒸发，形成了更容易刺激下呼吸道的过敏因子，诱发急性哮喘。

　　科学界的研究还表明，过敏性疾病与人的遗传因素有关。何彦兵认同这一结论，他认为目前日趋高发的低龄过敏患者，父母多是90年代和本世纪初的过敏人群，“那时候各种条件都没有现在好，但过敏的儿童比现在少”。

　　尹佳表示，我们应该倡导一种简单的、环境友好的生活方式，多多亲近大自然，亲近动植物，尤其是儿童，不应该生活在“过分洁净”的环境中，以此提高身体的免疫能力、增强多样环境的适应性，以减少过敏性疾病的发生。

　　2023年9月9日，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系主任尹佳在榆林儿童医院义诊。吴小飞/摄

　　“抑制花粉”和“防治疾病”并举

　　2019年全国“两会”后，榆林市政府就将 “过敏性鼻炎防治工作” 列入 “十大民生实事”，成立了过敏性鼻炎防治工作专班，主政一把手亲自挂帅，以彰坚决防治过敏性疾病的决心。

　　但每到过敏高发期，网络上就有不少榆林市民呼吁政府除沙蒿的声音。“请专家义诊也好，查过敏原也罢，这些是治病的方式，老百姓还是希望政府能采取措施减少或者控制源头。”前述榆林市民对“医学界”说。

　　随着对过敏性疾病认识的不断，当地防治疾病的举措也在日趋完善。除了借助外部专家帮扶来提升本土医疗水准，服务过敏人群，当地政府还在防控致敏源头、抑制花粉传播以及科普宣传和预警方面，采取了诸多措施。

　　除去2014年停止飞播沙蒿造林外，自2020年起，榆林市还启动了“塞上森林城”，清理城区空闲地的沙蒿，种植替代植被，在城区形成了宽约1公里的多功能防护带；对于城市外围，也对5至10公里范围内的植被结构进行改造，逐步用樟子松、河北杨、沙地柏等树种替代沙蒿。

　　在抑制花粉方面，当地政府亦有行动。2023年9月初，“医学界”赴榆林实际走访就发现，榆林市城区的路灯电杆不断的在喷洒水雾，同行的榆林卫生系统人士告诉“医学界”，9月初正值过敏性疾病高发期，水雾喷洒是为了抑制花粉传播。

　　公开报道显示，早在2018年开始，榆林林草局就先后与中国林科院、北京市农林科学院林业果树研究所、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等机构开展合作和交流，开展“沙蒿花粉控制技术研究”，探索以喷洒化学制剂、林草间隔等方式来抑制花粉传播。

　　此外，在疾病的科普宣教和预警方面，榆林政府也采取了卓有成效的措施。据《榆林日报》，2019年，榆林市卫健委委托榆林学院生命科学院开展了“花粉浓度监测—预报体系”课题研究，进一步明确，引起榆林人过敏的花粉主要来自黑沙蒿、白沙蒿、黄花蒿、大籽蒿、艾蒿等。

　　明确过敏原后，在北京协和医院的帮助下，榆林市在辖区的神木、绥德、定边三县以及中心城区设置了四个花粉监测网点，每天动态收集分析花粉暴片数据，并在各类媒体平台进行日浓度播报。“播报的目的在于提醒老百姓关注花粉浓度，做好相应防护。”前述榆林公务员说。

　　在今年的过敏高发期，榆林市政府还免费向全体市民发放健康包。“医学界”在发放点了解到，该健康报装有五个N95口罩，一瓶治疗哮喘急性发作的沙丁胺醇气雾剂、一袋通气中草药包以及一本过敏性鼻炎的防治手册，市民凭借身份证就可免费领取。至9月9日，当地已经发放了16万人次。

　　“市民领取健康包登记的身份信息，同时也形成了一个本地过敏患者的数据库，为全面了解榆林当地的过敏人群情况以及日后的过敏防控工作，提供了数据支持。”前述榆林公务员说。

　　此外，当地职能部门还联合三大电信运营商，在今年过敏性疾病高发期、雷暴天气等，给市民发放提示信息。据了解，信息内容包括，当日花粉浓度、特殊天气预警、过敏的基础防护措施和就医途径等信息。至9月9日，已累计发送预警提示短信2.6亿条。

　　“不管是健康包还是预警短信，榆林的过敏预警已经走在了全国前列，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尹佳说，一旦雷暴哮喘高发，榆林市政府做的这些预防工作就会极大的缓解患者的求医问药焦虑，也能减少医疗挤兑，能在应急情况下发挥重要作用。

　　2023年9月8日，榆林市镇川县的流调点，医务人员正在指导当地居民填写流调问卷。吴小飞/摄

　　免费为500名患者进行脱敏治疗

　　2022年8月，榆林卫健委与北京协和医院签署了《榆林市过敏性鼻炎防治科研合作协议书》。尹佳介绍，这项研究由北京协和医院主导，主要是对榆林的过敏性疾病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具体包括统筹整体流调框架、进行问卷设计、搭建智能化网络数据平台等工作，最终向当地政府提交“流调报告”。

　　上述科研工作由榆林市政府出资700万元支持。“医学界”多方了解到，去年夏末，榆林突发雷暴哮喘，大批过敏人群短期涌入医院，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除了科研支持，当地政府还把“过敏性鼻炎防治工作” 列为今年 “十大民生实事”的首位。

　　面向居民开展问卷的一线流调的具体实施工作，则由当地疾控中心组织250位疾控系统人员完成。榆林卫生系统的公职人员告诉“医学界”，至9月17日，这项问卷1万人、采血3000多人的疾病信息采集工作已经超额完成，后续这些数据和样本会送到北京协和医院进行检测和分析。

　　实际上这不是北京协和医院第一次在当地开展流调工作。早在2019年，协和的团队就曾主动提及要开展流调，实际上也已经启动，不过最终因为数据采集样本不达标以及费用支付问题未能圆满完成。

　　“疾病防治需要有个抓手，规模性的流行病学调查，有助于从宏观上了解榆林的过敏性疾病的整体情况，到底发病率有多高？高发的过敏原有哪些？有没有群体特异性？只有这些了解清楚了，我们才能知道目前的治疗方向治疗手段是否准确，才能真正有的放矢地帮助患者。”尹佳说。

　　尹佳希望，以这次流调为契机，在榆林设立国家皮肤与免疫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过敏性疾病临床研究中心的分中心，为了服务此国家中心而搭建的智能化信息服务平台，也将首次用以统计分析榆林的流调数据。

　　根据合作协议，与流调同步进行的工作还有免费为500例花粉症患者进行脱敏治疗。这项工作协和医院指导榆林医疗机构来完成，榆林市第二医院负责300名成人患者，榆林市儿童医院负责200名儿童患者，这批患者将采用北京协和医院研发的脱敏制剂进行脱敏治疗。

　　“脱敏治疗是一种对因治疗，主要是通过给患者多次注射过敏原进行肌体免疫耐受刺激，以达到脱敏效果。”尹佳介绍，脱敏治疗并不适用所有过敏患者，一般需要根据患者的过敏程度、耐药性、身体素质等制定用药计划，大部分治疗周期需持续3~5年，鼓励病程较重患者根据自身情况尝试。

　　为了应对过敏，老百姓也有自己的方式。每年7~9月，为了躲避过敏，不少榆林人会像候鸟一样选择离开榆林，尤其是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低龄患者，部分家长不惜让子女推迟入学。“基本过了长江以南就不会有过敏反应了”，一位榆林市民说。

　　当地民众明白，不管是源头上除蒿草、抑花粉，还是针对过敏病情的给药、脱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现在住的地方小时候是荒漠，每到春季还有沙尘暴，那时候很难想象榆林还能像现在这么宜居，如果代价是过敏，比如我和两个孩子，我宁愿忍受过敏。”榆林一位年长居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