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爸爸最后的日子（02）_风闻

    29日上午，南南和婷婷进病房。见到孙子来看他，老爷子非常高兴。与南南聊了20多分钟。期间用手机视频方式，与等在病区外面的8岁重孙女贺佳琳聊了1分多钟。看到屏幕上的太爷爷，小佳琳哭了。

    临走时，南南说：爷爷，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春节前，抽空再来看您。

    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不用了！我挺好的。你们都挺忙的，就不要再来了……”

2022年12月29日上午，与孙子贺南南

    从28日开始，宁军在距离仁和医院不到4里地的观音寺小区住下来，时刻关注爸爸的病情。

    2023年元月2日不到8点，护士来电。反映老爷子这几天反常。晚上不睡觉，坐在床上，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

    问：大概骂什么？

    护士：骂邓XP，骂空J；骂你们这几个孩子……

    我告诉她：让老人骂吧。憋屈了几十年，知道时间不多了，再不骂出来，进了棺材也闭不上眼的。

    护士反映，老爷子吃饭还行。早上吃了个鸡蛋，一碗疙瘩汤。只是晚饭吃得少，有时就不吃了。大小便还行。每天在走廊推着他转悠1、2个小时。老人很开心。

    元月3日下午。大孙女贺婷婷带了许多食品，去医院看爷爷。

2023年1月3日下午，在放射室外等候进行CT检测

    元月4日。看到爸爸在做吸入雾化治疗（激素。治疗喘）。脸部略浮肿。注意到，爸爸时不时地痉挛、哆嗦一下。在场的宁军说：老头目前状况与去年去世的他老丈人极为相像，坚持了20多天就走了。

    元月6日，护士说：老爷子的情况比前几天要好。验血，各项指标正常。CT显示肺部感染已经控制住，没有继续发展。吃饭、二便正常。就是晚上整宿不睡，坐着，自言自语骂人。解大便时，能在马桶上坐一个多小时。睡觉时，不穿衣服，把被子踹到地上。拒绝输液。自己拔输液针头。无奈，护士只好把他双手绑上，强制性输液……

    元月7日。宁军全家去病房。爸爸病情稳定。医生开始进行激素减量。他跟宁军要走15元（给了20元），说要“请客”。

2023年1月7日，手攥着20元。

   元月9日。宁军反映，爸爸上尿袋了。在利尿剂作用下，他排尿多。常常不自觉就尿了。体质虚荣，在轮椅上坐的时间不能超过30分钟。清醒时，能认出“奥，是宁军啊。”糊涂时，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动不动就骂人……

    1月11日。8：30，我拿着爸爸爱吃的油条、鸡蛋等进了病房。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奥，铁军来了。

    我握住他的左手，还没有说话，他就坐了起来，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来，坐在这里暖和一下”。示意我做到床上去。问：“南南来过多长时间了？有两个星期了吧？”

    可不是吗？南南他们是去年12月29日来看他的。到今天，1月11日，正好两个星期，14天。爸爸的记忆力还真棒！对这个大孙子真上心！

    我鼓励他，坚持住！争取春节咱们再吃个团圆饭……看到枕边堆放着不久前给他送来的打印资料，问：您现在还看资料吗？

    爸爸眼睛一瞪：“怎么不看？！”

    “可是……”我指了指枕边那堆资料。爸爸不说话了。

    旁边的护工解释：“从去年得了新冠后，老爷子就看不了资料了”。

    爸爸张着嘴大口喘气。放在鼻子处氧气管好像不管用。我试着把氧气管放到他的嘴边。手举了半个小时，喘的程度减轻了不少。临走时，嘱咐护工和护士，尽量把氧气管置于老爷子的嘴边，让他用口吸氧。

    医生通报爸爸屁股上长了3个褥疮。原因：没有及时更换因为小便失禁弄湿的褥子。沤的。

    1月18日。早上去的时候，爸爸在昏睡。护士将他拍醒“看看，谁来（看您）了？”

    爸爸略睁眼“奥，来人了。是铁军啊！”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去扶。他晃了晃身子“不用了……”随即躺下。

    跟我说话时断断续续的，明显气力不够。

    我说：爸，看到您挺好的，我们就放心了。今年能过个好节了。三十儿那天，就不给您送大虾，红烧肉了。让宁军给您送饺子来。

    爸爸一乐，说：你看我这样，还能吃什么？行啊，送什么都行！我挺好的。你们就不要老来了……

    我打趣说：您真棒！愣是挺过来了。还得说咱们老革命、老干部的身体棒！

    爸爸会意地笑了。

    这次探视，发现爸爸的手有点凉。以前总是热乎乎的。依然没有穿裤子。屁股上的褥疮好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