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倭寇祸乱东海，海盗王汪直被明朝诱杀，明朝海患减轻了吗？_风闻

东南海贼

说起汪直，明代可有两位，一位是成化时期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而嘉靖时期，又出了一个汪直，这个人堪称海上之王、海盗之王，其势力覆盖东南海域、琉球海域、日本海域，手下汉人、倭人数万，连西方海上强国葡萄牙都要按照汪直的海上规则行事。虽然是海盗，但他亲近朝廷，愿意被招安，愿意替朝廷肃清海疆，甚至还愿意替朝廷征讨倭国，可这样一个“爱国者”，却被明朝处死了。更奇怪的是，汪直之死并没有换来东南安宁，东南倭患反而愈演愈烈。

太监汪直

一、走私商的开始

海盗王汪直（也做王直）的船队被称为“五峰船队”，他自号“五峰船主”，垄断中国、南洋、日本三地海域之间的走私贸易和海盗生意。

汪直是安徽歙县人，年幼时就颇有侠者气度，“少落魄，有任侠。及壮多智略，善施与，以故人宗信之”。有侠气又有好人缘，最终汪直选择了经商之路， “先以盐商折阅”。

但此时的明朝已经进入中期，国家积弊已深，官商勾结成风，汪直这种没靠山的人，其合法生意之路自然曲折，“国中法制森严, 动辄触禁”，罚款就已经让汪直无力承担。为了一次性翻身，汪直选择了走私。1540年左右，汪直第一次和人合作，在广东偷渡出海，先到暹罗，和百余名葡萄牙人一同乘船去浙江，但被台风吹到日本种子岛。这是葡萄牙人也是汪直第一次和日本有了联系。汪直将丝绸贩卖给日本，“致富不赀”，自此尝到了走私的甜头。汪直也开始走向大海，打造海上帝国。

海盗汪直

二、从打工小弟到大海商

许栋是当时东南沿海最大的海盗走私集团之一，其基地在浙江双屿。1544年，汪直投奔了许栋。汪直凭借仗义疏财的“及时雨”性格，很快在许栋集团崛起，担任双屿总管。凭借他和老乡徽商们的关系，汪直一度把生意做到了西洋，“历市西洋诸国”。

1545年，许栋派汪直去开拓日本市场，他成功引诱了博多的倭人来双屿贸易，这标志着汪直成功开辟了自己的日本航线。1548年，浙江巡抚朱纨严查海盗，双屿海盗基地被捣毁，许栋被杀，汪直逃跑，“栋党汪直等收余众遁”，以烈港为基地。

其后，朱纨被杀，朱纨招募的福清兵被明朝遣散，这些久经战阵的正规军愤怒之下，大半直接投了汪直，汪直势力更大，生意也更加庞大，“招集倭夷 ,联舟栖泊岛屿 ,与内地奸民交通贸易”。汪直搞走私，但盗亦有道，他买卖公平，尤其是做这种非法买卖，他从不赊欠，诚信经营，“夷人大信服之”，汪直遂成了东南诸海盗中的佼佼者。

朱纨

三、从爱国走私海商到倭患头目

爱国和走私看起来很矛盾，你爱国怎么不听话，还要挖国家墙角呢。其实在力行海禁的明朝，走私是为私利，但也有想推动朝廷开海禁、能公开进行海贸的意思。有公开的身份，进行公开贸易，谁又愿意当海贼搞走私呢。汪直就是这种人。

汪直成了东南大走私商后，开始并非单纯地屠戮东南。汪直本人还是愿意相信朝廷的。早在1551年，另一个大海贼陈思盼为祸东南，官军不能剿灭，当时的海道副使李文进就联系了汪直约定一起剿灭陈思盼，汪直同意了。此战，官军和汪直部一起作战，将陈思盼彻底剿灭，解救男女俘虏176人。1552年，倭寇围攻明军舟山防御所，汪直竟然受明军把总之命，率军救援，还摧毁倭船两艘。自此汪直在东南海域名声大显。明代最早关注海权、海疆的郑若曾在其《筹海图编》中说：“海上之寇非受直节制者,不得自存。而直之名震聋海舶矣。”也就是在这以后，汪直自称净海王。

汪直

浙江官府甚至和汪直达成协议，浙江官府私开舟山海关，允许汪直前往贸易，东南海域船只只要挂上汪直的五峰旗，便可自由通行，既不怕官府缉拿，又不怕海盗掠夺，浙江官府还增加了收入，一时间东南沿海逐渐安定，可谓双赢。

但这毕竟是浙江官府私下的决定，没有法律效力。而且旋即发生了壬子之变，自此以后，汪直和朝廷走向决裂。

关于壬子之变，今天中国史书多将其列为汪直所为，说汪直带了2000人洗劫屠杀了黄岩县。但日本的《日本一鉴》却说，这是“贼首王十六、沈门”等小海贼的手笔。而且当时的参将俞大猷甚至想让汪直去剿灭这些海贼，但因为海贼已经逃跑，所以无果，“欲令王直拿贼授献,而贼已去”。新任提督军务王抒秉持海禁政策，果断将走私商汪直列为始作俑者，“议王直以为东南祸本,统兵击之于烈港”，自此汪直和朝廷关系恶化，东南倭患更加频繁。

俞大猷

此后，王抒亲率俞大猷进攻汪直的烈港基地，汪直伤亡千人，但主力逃走，俞大猷因此遭到弹劾。而逃走的汪直远赴日本平户，自此平户成了汪直的大本营。

倭寇大本营

四、倭寇头目、东南海王

汪直入日本后，平户旋即成为东亚走私中心，日本史书说“五峰者,由中国至平户津……自是中国商船往来不绝。且有南蛮黑船,亦来平户津。故唐与南蛮之珍物,年年输入不少”。朝鲜史书上说，此时在平户汪直手下有2000余人。此时的倭国正是村长械斗的“战国”时代，汪直有2000名专业打手，这在倭国已经算是一个中等国家的规模了。清代《借月山房汇抄》说，此后汪直占领了九州南边萨摩国的松浦岛，在那里开国，国号“宋”，自号“徽王”，九州南部三十六岛皆听其号令，势力最盛之时，汪直手下海船有百艘之多，直接和间接听其号令者达5万。俨然一方诸侯。

汪直的船队

凭借庞大的势力和较好的信誉，汪直完全垄断了东亚海贸，日本、葡萄牙都要听从汪直制定的规则。关于汪直集团手下的构成，看看明清两朝官方公布的数据：包括汪直在内的13名倭寇头领，这13人全是中国人。50名倭寇大头目，其中40人是中国人，汪直手下有13人且都为中国人，人数上占诸倭寇之首。从这个比例来看，所谓嘉靖倭患，倭寇的领导层基本被中国人牢牢把握住，倭患是假倭之患。

当然汪直的集团势力极其庞大，需要各式各样的人，倭人数目必定不少，但他们却处于打手地位，是打工仔。《海寇前议》说汪直“哄带日本各岛贫穷倭奴”。倭奴的叫法流行于汉魏，此时中国称日本为日本、倭国、倭人、倭寇，但很少叫倭奴，所以今天研究认为，倭奴真的就是倭人奴隶的意思，表明倭人在汪直集团中的地位。而且就目前研究来看，没有一个倭人在汪直集团中担任领导职位，连握有一定指挥权的小队长都没有。汪直的《自明疏》中说：“臣当自五岛征兵巢灭，以夷攻夷。”可见汪直完全是在利用倭人，绝非倭人的傀儡。

倭寇

所以今天史学界认为，汪直集团并非简单的烧杀掳掠的犯罪集团，而是以走私为主，兼营杀掠，而非靠杀掠而生，以中国人为主导，收揽各国各式人等，以倭人为名目进行的超级商业集团。其根本性质是商业的，其最终目的是逼迫朝廷开海，但绝不能否认其犯罪性质。

文史君说

汪直构建了以中国为核心，东到日本、南到南洋的三角海运，虽然成为海盗王、走私王，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开海光明正大做生意。为此他甚至向朝廷表示愿纳投名状，替朝廷彻底剿灭倭患，帮大明攻略倭奴三岛。1557年，浙直总督胡宗宪对汪直进行招抚，汪直轻信，遂登岸，但旋即被捕，之后清流王本固强迫浙江杀死汪直。海盗王之死，并没有震慑住宵小之徒。诸海贼反而因失去汪直的约束，开始各自为政；而汪直招安被杀之事，自此也成为海贼的警示，诸海贼更不敢轻信朝廷。东南海域倭患自此达到高潮。总的来看，汪直并非想反朝廷，他的杀掠行为也确实给沿海的百姓带来损害，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有战略眼光和近代眼光，他看到了海疆的重要和海贸的重要。作为后人评价他的历史地位的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影响很复杂的人物。

参考文献

郑广南：《中国海盗史》，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1998年。

李晋萃：《三百年前倭祸考》，国民外交委员会出版，1933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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