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循环下的俄罗斯经济_风闻

导语：《国家经济》是『砺石商业评论』于2023年推出的一个重要文章专栏，试图从经济与人文融合的角度去解读全球各个核心国家的最新发展，以归纳出不同国家经济变迁背后的底层规律。本期为读者带来的国家是俄罗斯。

王剑 | 作者 砺石商业评论 | 出品

有一段时间，国内盛传一种“俄罗斯越打越有钱”的论调。

虽然听上去有些荒唐，但也有一种解释：俄乌开战后，俄罗斯突然“暴富”起来。

这段时期发生在去年年初，虽然欧美宣布对俄制裁，但由于国际油气价格连续暴涨，俄罗斯以停止天然气供应相威胁，宣布以卢布结算为手段，短短两个月就将汇率从最低点涨了一倍。

这使得俄罗斯在2022年前4个月，国际贸易顺差达到近1000亿美元，几乎是往年同期的近4倍。

俄罗斯的国库也立即丰盈起来，财政盈余1.1万亿卢布，是2021年的3倍，创30年新高；不仅如此，俄罗斯当时股市也很惊艳，直接从最低点反弹近100%。

显然，这一切是基于俄乌战争初期，俄军进展顺利，加上国际能源供应紧张所致。

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俄罗斯总统普京的预料之中。

但情况随着俄军越打越吃力，从当年11月开始，俄罗斯财政就连续出现赤字，经济已经陷入极度紧张状态。

今年上半年，俄罗斯政府收入已同比下降18.5%，支出却增加了26.5%，但更糟糕的是汇率。

俄乌开战前，美元兑卢布约为1比70，而现在美元兑卢布已经到了1比100，这意味着卢布的国际购买力在账面上就蒸发了25%以上。而且在实际黑市上，这个汇率只会更低。

同时，俄乌战争也迫使更多国家重新站队，多数国家都表示支持乌克兰，纷纷谴责和加入制裁俄罗斯的行列。

这一切，或许是普京没有想到的。

1

俄罗斯的由来

从历史上看，俄罗斯与乌克兰同属于欧洲的东斯拉夫人种，两个民族可谓同种同文。

基辅罗斯是东斯拉夫人建立的第一个国家，也是俄罗斯民族最早的诞生地。

公元十世纪，东正教从拜占庭帝国传入基辅罗斯，由此开启了拜占庭和斯拉夫文化的融合，并最终形成了占据未来700年时间的俄罗斯文化。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信仰不同，前者信仰的是东正教，后者主要信仰天主教和基督新教，但这些信仰本质是一致的，信仰的都是耶稣基督。

换句话说，虽然俄罗斯后来地跨欧亚两地，但仅从信仰角度，俄罗斯一直认为自己是欧洲国家，绝非亚洲国家。

从历史角度看，这也是俄罗斯很长时间的对外态度：无论与西方国家怎么交恶，俄罗斯始终希望融入欧洲大家庭，因此对亚洲国家轻视和诸多瞧不起。

12世纪中叶，基辅罗斯完全分裂成独立的小公国，随后被东征的蒙古大军一一占领，建立了金帐汗国，让所有斯拉夫人臣服在自己的皮鞭之下。

此时，东斯拉夫人来到北方莫斯科，建立的莫斯科公国逐渐取代原来基辅罗斯的经济和政治地位。

新兴的莫斯科公国最终也摆脱蒙古统治，统一了罗斯多个邦国（不包括乌克兰地区）后，正式成为俄罗斯这片土地的代言人。

15世纪中叶，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自称沙皇。

在中世纪，“沙皇”一词源于古罗马时代的拉丁语称号“凯撒”，被斯拉夫人视为与“皇帝”一词拥有类同的地位，即与罗马皇帝一样，受他国皇帝或宗教领袖认可。

至此，莫斯科罗斯变成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俄罗斯，并将拜占庭的双头鹰国徽引进俄国，至此成为俄罗斯国家的国徽。

经过伊凡家族两百多年的统治，俄罗斯通过对外战争获得了大片土地。到18世纪，继续推行扩张政策的彼得一世把首都从莫斯科迁到了圣彼得堡，自称“彼得大帝”，并将国号由“莫斯科国”正式改为“俄罗斯帝国”。

此时，俄国疆域已经从波兰横跨到太平洋的广袤地域，正式进入到欧洲大家庭。

18世纪，俄罗斯因为率领反法同盟打败了拿破仑，声望达到了顶峰，甚至被称为“欧洲的救世主”。

不过，西欧国家因为工业革命和资产阶级革命不断迈进时，俄罗斯却逐渐走下坡路，并因领土问题屡屡和欧洲“亲戚们”翻脸。

直到1855年，俄罗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被英法联军击败，开始了自我革新运动。最终在亚历山大二世即位期间，与英法达成和议，开始在国内进行资产阶级近代化改革，史称“俄国农奴制改革”。

从废除农奴制度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俄国推出了斯托雷平改革、1906年宪法和国家杜马，极大地改变了其经济和政治状况，只是沙皇尼古拉二世依然没有放弃独裁统治的意愿，内外交困的俄罗斯最终爆发了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

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无产阶级）登上权力的舞台，建立了苏联，成为世界上无可争议的超级大国之一。

但随着经济和政治体制的缺陷所引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1991年苏联解体，俄罗斯联邦成立并继承了苏联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并在动荡中迎来了一位新的政治强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俄罗斯成立后三十多年的历史，其实就是普京一个人的“独脚戏”。

2

强人普京上台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联邦初期的执政者叶利钦锲而不舍地希望尽快加入西方“民主国家阵营”，再次成为欧洲大家庭的一员。

但是由于历史上的扩张主义，以及昔日“俄罗斯方块”内联盟国家天然的恐惧，俄罗斯始终不被西方国家所接受。

美国更是不遗余力地将俄罗斯渲染为一个“具有侵略本性的帝国”。

这一切都被一个克格勃出身的小个子男人看在眼里，他就是弗拉基米尔·普京。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深陷休克疗法之中，国家变成了一团糟。

这声音在1993年甚嚣尘上，变成一股风潮，随后议会和总统发生激烈矛盾，最后被叶利钦以强制手段重组议会，挽回局势。

此时的普京刚被他的恩师，时任圣彼得堡市长的索布恰克相中，提拔为第一副市长，兼任国际联络委员会主席。

1996年，由于索布恰克得罪了总统叶利钦，在圣彼得堡第二次竞选市长中失败，不得不离开市政府，普京谢绝新市长挽留，追随索布恰克而去。

随后，普京在好友，时任叶利钦总统办公厅主任的丘拜斯推荐下，担任俄总统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并得到叶利钦的信任。

1996年，普京不顾自己安危，将被叶利钦软禁的恩师索布恰克救出，并独自向叶利钦坦白，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叶利钦被普京这番有情有义的行为感动，非但没有为难普京，反而继续重用，先后将普京提拔到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兼俄罗斯联邦安全委员会主席等职位。

1999年，叶利钦将成立不足3个月的斯捷帕申政府解散，直接将普京任命为新政府第一副总理，并提名为新总理候选人，可见对其看重。

叶利钦欣赏普京，自然是因为对方可靠，希望在自己退居幕后时能有个强有力的人庇护。

2000年，普京在叶利钦的支持下，正式出任俄罗斯总统，自此执掌俄罗斯长达23年。

普京能干到今天，也是凭借自己的过人实力，否则早就被刷掉了。

叶利钦提拔普京时，其实也想看他的能力究竟如何，恰好也等到了这个机会。

1999年8月，俄罗斯再次爆发“车臣危机”。由于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俄罗斯打得实在窝囊，所有俄罗斯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人狠话不多的普京接受任务后，亲自指挥俄军行动，经过一番漂亮的歼灭战，不仅打出了俄军的威风，甚至还在车臣获得了不少“迷弟”。

外交上，普京也毫不客气，坚持强硬态度，一边挥舞“核大棒”，一边与西方国家搞好关系，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个人魅力。

普京上任后，在经济上也拿出了过人的胆识，重新梳理了前两任总理的经济政策，短时间内就扭转了俄罗斯经济持续下滑的局面，得到了俄罗斯人的拥护。

这一系列举措出来后，不到半年时间，普京的支持率立即从1.7%飙升到50%。

看到普京这么争气，叶利钦也很高兴。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不等总统大选，直接在1999年末宣布辞职，并将普京推举为代总统，同时将大选时间提前到3月份，彻底打乱了议会中的反对派计划。

1999年，叶利钦在自己的“交棒”仪式上，发表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并表达了对普京担任俄罗斯总统的看好。

但是，离去后的叶利钦却给普京留下了一个“巨坑”，这就是他留下的寡头利益集团。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叶利钦的赏识和栽培，才成就了普京，也同时将俄罗斯未来的国运交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手中。

3

整治俄罗斯寡头

普京执政初期，最大的危机并不是西方国家，也不是捉襟见肘的经济，而是一帮能呼风唤雨的寡头们。

俄罗斯的寡头其实都是苏联解体后，某些苏联政府、军方高层借助职务之便大肆进行政治和经济上的变现，逐渐成为一个盘根错节的势力。

这些寡头不仅在政治上有着诉求，更染指到经济、能源、外交、媒体等多个领域，逐渐成为能影响整个俄罗斯的小团体。

彼时，俄罗斯大大小小的各类寡头多达上百个，但普遍公认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米哈伊尔·弗里德曼、弗拉基米尔·古辛斯基等七名金融巨头是真正能左右俄罗斯的超级寡头。

比如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他早年控制着绝大部分的俄罗斯国有资产，1997年据说就拥有超100亿美元的身家。要知道，当时俄罗斯一年的军费也不过241亿美元。

因此，俄罗斯哲学家、著名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就公开指责这些寡头是“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叶利钦时代，因为在政治和经济上有求于这些寡头，对他们各种不法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有意纵容和包庇。

正因为叶利钦与这些寡头关系密切，也深知其中藏着巨大麻烦，所以向普京交权时，彼此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普京日后不追查叶利钦家族的“老账”。

得到普京同意后，叶利钦不仅帮其争取到与寡头合作，更拼尽全力将普京扶上了总统的位置。

但普京是政治家，政治家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在位置尚未坐稳时，他选择与寡头合作，甚至将很多重要职务交给他们，以显示自己没有改弦更张的意思。

这使得俄罗斯寡头们有些忘乎所以，嚣张到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老话。

叶利钦时代，时任国家安全会议副秘书长以及车臣事务首席谈判代表，同时也是金融巨头的别列佐夫斯基就曾公开叫嚣，“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一只猴子来当总统”。

他可能只是得意地随口一说，但普京肯定是记在心里了。

普京最初只是放话，希望寡头们“远离政治”，这其实是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以别列佐夫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等为代表的资深寡头甚至一度向普京的位置发起挑战。最让普京不能忍的是，这些寡头居然悄悄将俄罗斯不少重要资产倒卖给西方。

普京肯定无法容忍这些寡头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胡作非为，上任总统不到三个月时间，便施展雷霆手段对寡头们进行打击。

处处针对普京的古辛斯基首先被俄罗斯检察院以诈骗罪和盗窃罪逮捕，随后普京又向比起古辛斯基实力更为强大的霍多尔科夫斯基正式“亮剑”。

霍多尔科夫斯基担任俄罗斯梅纳捷普集团执行总裁，而梅纳捷普集团又被称作“俄罗斯钱柜”，可想其势力有多么庞大。

但普京毫不客气，指示警方收集足够多的证据后，最终以“商业欺诈、偷税漏税、谋杀以及侵占国家资产”被处以9年刑期，被送到了地处西伯利亚的梯史纳监狱。

与此同时，普京对那些乖乖听话的寡头选择网开一面，只让他们补交偷税漏税的金额，便不再追究。

随后，普京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抑制寡头的政策，比如将寡头经营的能源机构收归俄罗斯国有，扶持俄罗斯的中小企业出台优惠的政策，打击寡头垄断经营……一系列组合拳下来，俄罗斯的寡头彻底老实了。

现在看来，普京对付寡头，最英明的决定就是将寡头手中所有能源机构全部收归国有。正因如此，俄罗斯才有了经济的真正发展，更成为普京对抗西方国家制裁的一张王牌。

整治了不听话的寡头之后，普京终于有机会腾出手来发展经济，但其实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4

重度依赖能源经济的俄罗斯

俄罗斯是一个高度发展的科技、工业和服务业国家，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悠久的历史，GDP在2019年曾达到了1.57万亿美元，使其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之一。

但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俄罗斯经济体量虽然大，经济结构却不够多样化。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承了苏联时期的强大制造业，涵盖包括工程机械、航空、国防、交通、电力设备、信息技术设备领域，同时还在汽车、医药和食品加工等领域都有着不俗表现。

俄罗斯的制造业大多集中在欧亚大陆西部地区，这是因为西部地区有着良好的交通和物流条件，无论进口还是出口都相对便利。

但由于俄罗斯长期的政治混乱以及技术创新不足，加上西方与中国先进制造业的快速崛起，使得俄罗斯的制造业发展并不顺利，只占到俄罗斯GDP的约15%。

俄罗斯是世界农产品大国，同时是世界上最大的谷物生产国之一，其主要农作物包括小麦、大豆和玉米等，可出口远不如乌克兰；俄罗斯也是海洋渔业大国，长期在黑海和捕捞北极地区的鱼类，但这部分主要为保障国内食品供应，出口较少。总体估算，农业和渔业对俄罗斯GDP的贡献率约为4%。

时至今日，俄罗斯的主要经济活动是自然资源开采和开发。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之一，俄罗斯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矿产资源。如果把储量与横跨欧亚的地缘优势综合衡量，在国际油气领域，鲜有哪个国家拥有与俄罗斯比肩的实力。

截至2022年，俄罗斯石油探明储量达到108亿吨，占世界总储量的6.3%，位列世界第七；天然气资源总探明储量达到43.3万亿立方米，占世界总储量的23.4%，居各国之首。

而且俄罗斯地下资源数量可以保证石油的年开采量不少于4.2亿吨，天然气的年开采量不少于9500亿立方米，这意味着如果按目前石油和天然气生产规模，俄罗斯再支持50年不成问题。

在俄乌战争前，俄罗斯一直是欧洲主要油气供应国，欧洲34%的石油和32%的天然气均来自俄罗斯。

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使得能源经济成为俄罗斯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对俄罗斯GDP的贡献率超过30%。

不过，俄罗斯经济真正的“重头戏”是服务业，对俄罗斯GDP的贡献率在近年来已经超过了50%。

这是由于俄罗斯伴随市场开放和经济积极转型，相关医疗、金融、保险、房地产、酒店、教育等领域都在不断快速增长。特别是互联网相关的技术领域，更成为俄罗斯服务业这几年快速增长的领域。总体来看，俄罗斯服务业对于俄罗斯GDP的贡献率在近年来已经超过了50%。

因此，俄罗斯的经济从2008年，也就是普京制服寡头之后有了显著增长，年平均增幅达到7%。

但必须说明的是，这是普京执政后赶上了好时光。

俄罗斯经济的核心就是能源，国家收入一大半靠的是油气出口。2000年到2008年，正值全球经济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对油气资源需求稳步增加。国际原油价格从1998年不到15美元/吨一直涨到了2008年的100美元/吨，俄罗斯想不发财都不行。

可惜的是，普京那时正忙着收拾寡头，并没能及时利用好高油价的黄金时期，优化国内经济结构，使得经济收入始终重度依赖能源经济，造成众多后遗症。

当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不可避免影响到俄罗斯后，大量资本外流，同时油价快速下跌，让俄罗斯陷入多重危机，但普京并无有效的应对手段，只能听其自然。

好不容易熬了几年等到油价慢慢上涨，俄罗斯经济勉强复苏，结果到2014年油价又一次暴跌，俄罗斯同时因发动克里米亚战争，招来西方制裁，双重打击下，俄罗斯经济再次遭受重创。

就在俄罗斯坐等经济缓慢回升时，2020年又遭遇全球疫情，经济始终徘徊不前。

紧接着，就是眼下的俄乌战争。

普京显然原打算是速战速决，却没想到碰上另一个不愿屈服的“小个子”，从而遭遇新一轮更严厉的制裁。

5

俄罗斯是真的快没钱了

估计眼下不会再有人敢说俄罗斯“越打越有钱”了，因为俄罗斯的腰包几乎就要空了。

俄罗斯与美国不同，由于卢布不是国际认可的货币，无法像美国那样拥有全球铸币权。

全球铸币权的好处是，美国是真可以“越打越有钱”。因为美国对外战争能向全世界融资，无须老百姓掏钱。

所以，美国现在累计欠下的国债达到30万亿美元，但对老百姓生活并没有影响。反正钱不够就去借，有的是国家愿意掏钱为美国买单。

实在没辙了，美国还可以印钞票，即便引发通货膨胀，也没关系，有难大家扛，谁叫美元是全球货币。

俄罗斯就不同了，因为没有全球铸币权，战争成本只能自己承担，也不会有人借钱给俄罗斯打仗。

虽然俄罗斯说自己超过德国，已经是“欧洲第一大经济体”。账面上看是不错，但也得看市场认不认。

市场是看经济实力的，俄罗斯现在的状况是国内、国外都没钱了。

国内不用说，显而易见的“吞金兽”便是眼下胶着的俄乌战争，40万俄军每天所需的军费，高达3.3亿美元。

可问题是，也是因为战争，原本依赖的能源出口也不行了。

今年7月，俄罗斯公布上半年油气收入为3.38万亿卢布，同比下降47%，几乎腰斩，这还没算上汇率问题；同期，俄罗斯政府收入同比下降18.5%，支出却增加了26.5%……严重收支不平衡。

要知道，就在去年年底，俄罗斯杜马通过了2023年俄联邦预算计划，已经将政府总预算的17.1%用于“国防建设”。

但实际上，今年上半年俄罗斯国防开支已经同比增加146.3%，占国家公共支出的37.3%，这意味着整个国家都快成一部“战争机器”了，压根谈不上考虑其他经济项目发展，就这还在想办法“薅自己人羊毛”。

就在去年年底，俄央行通过回购交易，给国有商业银行系统注入1.5万亿元卢布贷款，逼着银行又买下超过90%联邦贷款债券，总价值达3.1万亿元卢布。

好家伙，俄罗斯政府靠一个虚拟的1.5万亿元卢布，直接拿走了银行3.1万亿元卢布的现钞。

眼看实在没钱了，普京不得不动起“打土豪”的念头。

8月4日，普京签署了一项针对企业赚取超级利润的法律，以弥补政府亏空，被俄罗斯国内称之为“战争税”：规定在2021~2022年收入超过10亿卢布的俄罗斯企业，要将其利润超过上年的10%作为税款。

可以说，这种涸泽而渔的办法对俄罗斯经济带来的后果，普京肯定心里明白，但也顾不上了。

为了稳住卢布的持续下跌，俄罗斯不仅禁止国内私人买卖外汇，央行更是直接将卢布利率提高到了12%。

虽然中国某些“有心人”为此蠢蠢欲动，但稍微有点经济学知识的人都清楚，一个国家央行得靠提升利率来稳定汇率，只能说明市场已经快放弃这个国家货币了。

这还只是俄罗斯国内经济现状，说到国外，普京气得直冒火。

自从俄乌冲突升级以来，欧盟已经冻结了价值2070亿欧元的俄罗斯国家资产和储备。

冻结就冻结吧，反正以前西方制裁时也不是没干过，最后还是屈服于俄罗斯的能源供应，只能解冻。

可没想到，欧盟这次不仅冻结了俄罗斯的钱，还在讨论用这笔巨资所产生的收益助力乌克兰重建的可能性，未来是不是再从这笔本金上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普京也顾不上这些了，国内状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8月14日，普京的经济顾问发文，将卢布走软归咎于货币政策，称一切将恢复正常。

为遏制卢布持续走弱，俄罗斯央行在8月15日直接“暴力加息”，宣布将基准利率从8.50%上调至12%，加息350个基点，力度前所未有。

但就像之前说的，卢布要靠央行加息来维持汇率，可想而知现状已经多么糟糕。

这还是在严控外币兑换背景下，假如俄罗斯要放开外汇兑换，即便按如今1:100的官方汇率，社会也将陷入疯狂的挤兑风潮。

说到底，倒霉的还是俄罗斯老百姓。

此情此景在苏联解体时也发生过，财政亏空引发货币暴跌，货币变得连手纸都不如。

可以肯定的是，战争多持续一天，俄罗斯经济的现实困境就会增加一分，老百姓遭的罪也更深。

甚至战争停止后，俄罗斯因为战争带来的国际政治被动局面，以及能源供应缩减，消费经济萎缩等不利因素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俄罗斯来说，历史上因为主动发动的战争而带来的经济萧条和社会变革故事比比皆是。

但也像哲学家黑格尔所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汲取到任何教训。

如今的俄罗斯其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