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马里战乱无穷期_风闻
外交官说事儿-外交官说事儿官方账号-让更多人了解有血、有肉、有情怀的中国外交官09-04 18:52
1991年1月,留守组同撤下来的大队人马一起从蒙巴萨港乘火车开往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火车在东非平原上奔驰,穿过漫无边际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从车窗望去,看到各种各样的动物,一群群的斑马在嬉戏,象群在缓缓地行进,羚羊在奔跑,长颈鹿高扬着脖子在啃食树叶……它们都是那样的悠闲自得,自由自在。留守组的年轻人看到这种景象都好奇地惊叫起来。我因为多日的紧张和劳累,看了一会儿就昏昏睡去。一觉醒来,火车已到了内罗毕。下了火车,联合接待组把大家接到各自住地。我们住在使馆里,这才真正感到安全地回到了家。
这时索马里使馆先期撤下来的人已离肯回国,我想见见老伴的愿望落空了,但她安全回国对我也是个安慰。紧接着我接到外交部的命令,让我和办公室主任高国新、研究室的安仲利三人继续在肯尼亚留守,留守组其他人立即回国。我们三人的任务是在肯尼亚密切观察索马里形势,待时机成熟返回索马里复馆。就这样,我开始了在肯尼亚长达五个月的留守生活。
肯尼亚是非洲比较富裕和现代化的国家,是著名野生动物王国,是世界旅游胜地,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我们从干燥贫穷的沙漠之国来到这里倍感舒适。
吴明廉大使和全体馆员对我们这些逃难出来而又肩负新任务的几个人,作了周到的安排,给予细心照料,在尽力支持和帮助我们完成新留守任务的同时,还有计划地安排我们去参观游览,尽情欣赏这个东非迷人的国家。
内罗毕有“阳光下的绿城”之美称,它到处是树木、草地和鲜花,扶桑、美人蕉、茉莉、玫瑰等各种花草树木,真是绚丽多彩,花香四溢。住宅多以灌木为墙,房子掩映在绿树和鲜花之中,各种美丽的雀鸟飞舞其间。

作者在内罗毕郊区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故居前
在首都的中心地带,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其繁华和现代化程度不亚于先进国家的首都。城市的郊外是浩瀚的林海,有各种温带和亚热带林木,苍翠幽静,连绵起伏,犹如这座城市的一条绿色飘带。这里距赤道不过150公里,但一点都不炎热,因为它海拔1676米,年均温度14℃~18℃,最高也不超过27℃,所以内罗毕在当地语中有“凉爽之地”的含义。

作者在肯尼亚中部的赤道线上
内罗毕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素有“非洲伦敦”的美称,所以每年都有许多富商巨贾来这里避暑度假,大批旅游者来这里观光游览,国际组织也喜欢在这里集会,联合国环境署也设在这里。
索马里高官和富人纷纷逃来内罗毕,而普通百姓却惨遭杀戮,逃出来的难民拥挤在破旧的渔船上,在海上漂泊数日,也拥向肯尼亚。肯尼亚的报纸和电台大量报道着这些可怜的难民整船整船地倾覆于海中,葬身海底。
一天,我和高国新在使馆内偶然见到曾在我驻索马里使馆工作的当地雇员阿里。他是来这里申办签证,去中国找他的妻子的。
阿里原是索马里派往中国的留学生,同一个中国姑娘结了婚,所以他对中国很有感情,在我们使馆工作时尽心尽职。他还送给我和大使两头小鹿,养在使馆院内。阿里无比沉痛地告诉我们,摩加迪沙现在已成为人间地狱。他曾特地去看过使馆,他说:“使馆楼门窗皆无,只剩一个房架,院内躺着四五具尸体,已经腐烂,非常恐怖。”说到这里,阿里低下了头,语言哽塞。我们帮助他办好了签证,祝福他和中国妻子生活幸福。阿里恋恋不舍地同我们告别离去。我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心情十分沉重,也庆幸我们留守组及时撤离,幸免于难。

内罗毕的肯雅塔国际会议中心
驻索马里的外国使团有的撤回国内,有的也转到内罗毕。我会见了意大利驻索马里大使,同德国参赞也建立了联系,我还走访了肯尼亚外交部的主管司长,就索马里局势及其发展前景深入地交换了看法。
吴明廉大使举行招待会或宴请肯尼亚官员和外国使团,也都请我们出席,以便了解更多的信息和各种不同的观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研究,我向国内报告了结论性的意见:索马里的战乱是长期积累的各种矛盾在国际大气候影响下的总爆发,它已演变成种族仇杀、军阀混战。现在又没有一个为各方可接受的领袖人物或超强的政治军事势力来主导形势发展,因此,索马里内战将是长期的,短时间内复馆无望。我建议撤回在肯尼亚的留守组,观察和分析索马里局势的任务由我驻肯使馆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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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出使非洲的岁月》
作者 | 郭靖安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