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个“小福建”，不该遗忘的一代传奇“糖王”与大茶商郭春秧_风闻

一波说-一个家族，一个传说08-20 09:18

2023-08-20

电车从人流嘈杂的市集穿过，香港北角的春秧街，被视为最能感受香港文化气息和“人间烟火”的地方。

春秧街，有香港的“小福建”之称，北角的电车总站，是终点，也是香港福建人的“心灵港湾”。春秧街，以清末福建商人“郭春秧”名字而起，今天，我们一起了解不该被遗忘的一代传奇“糖王”与大茶商郭春秧吧。

香港最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北角春秧街

香港北角春秧街

坐在香港“叮叮当当”、摇摇晃晃的电车，穿过繁华的铜锣湾，在走过“天后”街，最后抵达北角电车总站，从春秧街人流嘈杂的市集穿过，您会感受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息。

也许，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香港，惟有北角春秧街，才能让你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文化氛围。春秧街，被称为“小福建”，也有香港的“小上海”之说，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在香港福建人的心灵停靠站。

走入春秧街，耳边喧嚣的是熟悉的闽南乡音，沿街店面到处可见福建特产，比如碗糕、煎粿、肉羹等，而且价廉物美。当然了，到春秧街淘菜买肉，与街坊商贩捞家常，消磨时光的好去处，也可以说，春秧街是香港这座国际大都会里一处最市井、最真实人间烟火味的地方。

春秧街的市集

春秧街的出处，源于传奇“糖王”与大茶商的福建闽南人郭春秧。早于1921年，郭春秧等人带着大量的资金到香港开发北角，成功投得北角新填海的一幅土地，原本计划兴建糖厂，后因各种原因未能如愿，后来他就将土地转为地产项目，最先出现的是一排40间的相连楼房，故此，老一辈也将春秧街称为“四十间”。

今天的春秧街，已成为香港一处旅游景点，其特色是电车从路上布满行人和摊贩中穿过。由于春秧街是一条单向的狭窄街道，每当电车驶入时，司机会拉响“叮叮”警铃，提醒行人闪避。

百年春秧街，依旧热闹，繁华不变。从东面的糖水道到西端的白角道，两边有很多售卖福建和上海等地特产的商铺，故有“小福建”和“小上海”之称。

春秧街住的最多的是福建乡亲，尤其是闽南人，每家每户可能都会有一个“爱拼才会赢”的闯荡香港家族史。在春秧街，他们与香港各地域族群相互包容，也保留了来自故乡福建的风情，还有那股浓浓的乡情和人情。尽管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但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他们会明辨是非，讲大义，传承福建人“爱国爱港爱乡”的光荣传统。

1935年1月，传奇“糖王”与大茶商郭春秧病逝于他在台北创办的锦茂茶行，随着他的去世，三子争产、败坏祖业，其辛苦创下的事业也随着时间流逝而飘散；幸好，香港北角有一条以他名字命名的春秧街，留作纪念。

不该遗忘的一代传奇“糖王”与大茶商郭春秧

郭春秧

郭春秧（1859—1935年），又名郭祯祥，祖籍福建省泉州府同安县，由于行政区划变动，他与另一个同乡、也同样发迹于印尼爪哇、同样拥有“糖业大王”之誉的黄仲涵，其祖籍地现今已划入漳州台商投资区。

郭春秧的祖籍地是今天的漳州台商投资区角美镇桥头村寮东社，而被誉为“爪哇糖王”、成为当时东南亚最富有和成功的华侨企业家、财富位列世界第14位的黄仲涵（1866—1924年），是今天角美镇锦宅村人，黄仲涵出生于印尼中爪哇三宝垄市。

生于清咸丰九年的郭春秧，年幼时，其父亲郭河北过世，是祖母许老太太一手把他养大的。家境清寒的他，十一岁就到当时的同安县积善里壶屿桥做帮工。

1877年，18岁的郭春秧漂洋过海，到爪哇投奔叔父郭河东，在他家开办的糖厂当学徒。学会制糖技术的郭春秧，成了叔父郭河东身边的得力助手。1894年，时年28岁的郭春秧与郭河东之子郭洪淼等人，在印尼港口城市三宝垄（注：华侨称垄川）共同成立了郭河东股份有限公司，商号名称为“锦茂行”，从事包括糖、米、及茶叶出口的业务。

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郭春秧获委任为糖厂经理，在他主理下，糖厂除了引进国外先进机器，还扩大甘蔗的种植面积。此后，郭河东过世后，其亲属无心经营，就将公司转让给郭春秧。在他的经营下，其糖厂分布当时属于荷兰殖民地的印尼各个地方。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糖价暴跌，市场恐慌一片，但郭春秧“老神在在”，他坚信战争一结束，在需求带动下，糖价会翻涨回来的。机遇是留给有远见的人，一战后，郭春秧一跃与同乡黄仲涵并列为“爪哇四大糖王”。（注；当时二人的祖籍属于泉州府同安县），富甲一方。

担任台北茶商公会会长的郭春秧（前排左6）

郭春秧掌控郭河东股份有限公司后，他不断向外投资，并到各地开设分行号。在香港，他开办“锦”行号，在厦门开办了“锦祥行”，新加坡也开办了锦祥行、锦茂行，随着经营的扩大，其财富也迅速累积起来。

1888年，郭春秧到台湾拓展糖业时，发现发展茶叶的潜力，开启了由“糖王”向大茶商的角色转变过程。在台湾经营茶叶贸易后，1900年，郭春秧携带乌龙茶赴巴黎万国博览会参展，获得茶叶金奖之殊荣，轰动了整个华商界。

当时的台湾岛，处于日本殖民时期，糖的专卖权为日本人把踞，郭春秧已无“立锥之地”，只好转向茶业寻求商机。当时，台湾的高端乌龙茶买卖，被欧美洋行所垄断，精明的郭春秧另辟蹊径，他联合南洋茶商、以及厦门等地的商业势力，一同在大稻埕发展，并鼓励北台湾的茶商种植“包种茶”，卖到爪哇等地后，广受欢迎。

1898年，郭春秧在台北的大稻埕开办茶厂，成立茶商公会，并出任首届会长。后来，到巴黎参展时，他与日本茶商共同成立“喫茶店”，创新了茶叶营销方式，也令台湾乌龙茶“一‘泡’而红”，获得万国博览会最高奖项。在他的带领下，台湾茶叶在国际上频频获奖，也成了清末三大外销产品之一。

台北的锦茂茶行（注：来源《台北画刊》）

在大稻埕，郭春秧赢得了庞大的财富，连“四大家族”的鹿港辜家的“大裕茶行”，都要与郭春秧的“锦茂茶行”密切合作。随着“包种茶”热销，郭春秧将触角也伸入了台湾西北部，他开辟茶园，兴建茶厂，并开设“锦茂茶行”分号。顺带提及，今天台北延平北路帝国花园广场大厦的旧址，过去被称为“番仔楼”，最初就是殖民时期的“锦茂茶行”，与周边建筑相比，有如“鹤立鸡群”。

为了便利茶商资金周转，郭春秧更与茶商陈朝骏、李延禧等人，筹组“新高银行”，与之同时，在爪哇的三宝垄，他也募集当地华侨资金，准备组建“轩辕银行”，后来因“爪哇糖王”黄仲涵食言，未能筹集足够资金而放弃。在台湾，日本人开办的银行对郭春秧限贷，为了弥补资金缺口，1919年，他与板桥林家的林熊征一起创办了“华南银行”，由郭春秧出任顾问。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赢家。1930年代世界经济危机爆发后，爪哇糖业崩盘，令郭春秧深受打击，当时仅有“包种茶”是赚钱的。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况下，郭春秧不得不宣布印尼的事业破产。1934年春天，郭春秧到台湾巡视公司，因染上重感冒而一病不起，后于1935年1月19日，病逝于“锦茂茶行”，享年77岁。

厦门鼓浪屿的郭春秧别墅

一代“爪哇糖王”和大茶商的郭春秧，在写下人生句点后，他一生辛苦创下的庞大基业，也因后继无力而随风飘逝了。

由于最有能力的长子郭双蛟去世，年迈的郭春秧对于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已是有心无力了。在他去世后，三子争产，败坏祖业，郭春秧家族也走向没落，好在有香港北角的“春秧街”，使他的名字不至于被历史所遗落。

晚年时，与黄仲涵一样，郭春秧也在厦门鼓浪屿兴建别墅。1921年，他成功竞投香港北角发电厂旁边的一块填海土地，准备兴建糖厂。但后来“深港大罢工”，令时局不稳，加上国际糖价下挫，郭春秧决定另觅生路，将填海的土地转为地产开发。上世纪30年代，他兴建了一排40间的相连楼房，即老辈人说的“四十间”，此后陆续开了近300间店铺，当时政府就把其中的一条街命名为“春秧街”，以表彰他开拓北角的贡献。

早期，到香港的福建人及闽籍海外华侨纷纷迁入春秧街一带，后来还在此设立福建同乡会，因而成为在港福建人最为集中的地带。

在郭春秧在台北病逝前一年的1934年，其印尼公司宣告破产。上世纪50年代，郭春秧的三个儿子郭双鰲、郭双龙、郭双麒曾在香港经营当时亚洲最大的游乐园“月园”，但到了1952年11月，月园卖给了香港富商李世华。

郭春秧在世时，曾于1909年在漳州龙溪县出资创办“华祥制糖厂”，并开始数个农场。1946年，其子郭双龙将农场出售给厦门华侨垦业贸易公司。郭春秧于1919年在厦门设立“大通行”后，曾参与鼓浪屿的开发，并在港仔后一带兴建别墅、住宅，鼓浪屿的“锦祥街”就是以其商号取名的。

在家乡寮东社，郭春秧曾花巨资兴建祖厝。1922年，其祖母许老太太去世，郭春秧建了一座旌节牌坊，牌坊上的“志洁行芳”四个字，就是当时民国总统徐世昌题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