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红楼梦》,看出胡适与毛主席的差距_风闻
东莞环保料刘琅-汉使斩楼兰王,士卒上,道:勿动,汉军至,动则灭国08-19 09:32
《红楼梦》大观园

《红楼梦》是一部奇书。尽管清代江苏巡抚丁日昌曾两次把《红楼梦》列入淫词小说,要求严行查禁,但自《红楼梦》问世以后的100多年,《红楼梦》却愈禁影响愈大,愈禁流传愈广。在毛少年时,一些伪道学仍斥之为淫书,甚至编出种种故事,说《红楼梦》的作者无后堕入拔舌地狱之类,肆意谩骂。即使到了新文学运动兴起之后,胡适、俞平伯等对之评价亦不甚高。胡适、俞平伯等学者认为《红楼梦》不过是曹雪芹个人自传。俞平伯说:“《红楼梦》是感叹自己身世的,雪芹为人是很孤傲自负的,看他底一生历史和书中宝玉底性格,便可知道;并且还穷愁潦倒了一生。”“《红楼梦》是情场忏悔而作的”。因此,他们认为:“平心看来,《红楼梦》在世界文学中底位置是不很高的。这一类小说,和一切中国底文学:诗,词,曲,在一个平面上。这类文学底特色,至多不过是个人身世性格底反映。”(《红楼梦辨》俞平伯著上海亚东图书馆1923 年版)此外,红学家还有“宝黛爱情主线说”,“色空观念主题说”,以及“封建社会百科全书说”等等。
元春
相反,主席对《红楼梦》有极高的评价。毛在向外国友人介绍中国时说:我国“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还有就是“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直到晚年,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建议高级干部要读《红楼梦》,一两遍不行,至少要读三遍。由于《红楼梦》读得极熟,因此他平日讲话作文,常常不经意就引了出来。
有名家回忆,七十年代初,出版系统召开过一次人数很多的会,正式传达了主席的一次谈话,其中在谈到红楼梦原著与伪续时,明白指出:前八十回是曹雪芹作的,后四十回是高鹗作的,高鹗学了曹雪芹的一点笔法,但是思想很不相同
清末《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铁云,早能看懂曹雪芹作书的主旨就是“千红一哭”与“万艳同悲”,说不定他就是第一个揭明雪芹运用谐音字“窟——哭”“杯——悲”的人。他是个具眼英雄,不提什么“哥哥妹妹”的爱情那一“小悲剧”。高鹗受命篡改雪芹本旨,其手法却正是彻底抹煞了原来为千红万艳恸哭的博大精深的主题内涵,而将“故事”集中狭隘化庸俗化为“掉包计”“小人坏人破坏美满良缘”,将此巨著引向那一条直线和一个小点上去。正因此故,他不能不湮没所有原著中早经敷设的“伏线”艺术,完全改变了原书的结局内容与精神 世界。
主席读《红楼梦》,不是单纯当作文学来读,而是首先当作社会生活的反映,当作历史书来读的,是一种对社会历史生活的解剖考察,确然是别成一说。这个观点,他反复申明,从不讳言。对《红楼梦》的历史内涵,毛谈得较多的是,它成了中国封建社会走向衰败的一个缩影。在毛看来,《红楼梦》全书,也就是一部四大家族衰败史。
在四大家族中,《红楼梦》其实只写了一个家族——贾府。从一家看四家,从四家看代表整个封建统治阶级的百千个“大族名宦之家”。清代二知道人在《红楼梦说梦》一书里说得好:“太史公纪三十世家,曹雪芹只纪一世家。然雪芹纪一世家,能包括百千世家。”从贾家的衰落,可以看到封建社会灭亡的必然。
《红楼梦》开篇写贾雨村和冷子兴评点贾府的历史命运,读来宛如上述王朝由盛而衰的辩证法的隐喻: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其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俭省。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在文学的象征性叙述背后,小说《红楼梦》中确实也包含着对于当时社会经济活动的深刻透视,这种社会经济分析,成为隐藏在家族兴亡故事背后的隐线,甚至成为小说叙述的“伏笔”。例如,小说开篇即写宁国府的管家媳妇秦可卿死后,托梦给唯一一个“能运筹谋划者”王熙凤,告诉她贾府的振兴之道是以祭祀和家学之名置办祭田和学田,收取地租——而这实际上也就是为历代儒家所倡导的“井田”、“公田”和“学田”制度,它折射着康乾之间,朝野上下围绕着恢复“田制”、借以重兴“民兵”的辩论。但是,对于清王朝来说,除非到了山穷水尽,采用乡勇、民兵而代替八旗兵制,那就是绝对不能考虑采用的制度。这就仿佛对管家的王熙凤来说,弄钱最快的办法是利用职权和关系帮人办事,以从中收取好处费。这也就是她自嘲的“担着祖上的虚名,做个穷官,弄点钱勉强度日”,而这其实就是极至地描写清代的优待功臣的“宗室制度”所造成的后果,预示着宗室制度的崩溃和堕落。
贾府是怎样衰败下来的呢?这是毛读《红楼梦》特别注重的一个问题。
1954年读李希凡、蓝钥的《评(红楼梦研究)》时,读到文中“贾氏的衰败不是一个家庭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贾氏家族兴衰的命运,而是整个封建官僚地主阶级,在逐渐形成的新的历史条件下必然走向崩溃的征兆”一段话,毛特意批注:“这个问题值得研究。”该文又说:“这样的豪华享受,单依靠向农民索取地租还不能维持,唯一的出路只有大量的借高利贷,因而它的经济基础必然走向崩溃。”毛在这段话旁又划了竖线,打了一个问号,并批道:“这一点讲得有缺点。”似乎是觉得这样来理解封建家族的经济基础的衰败有些简单。
关于贾府的衰败,毛的理解是:首先是人的衰败,即统治者阶层自身的腐朽所致。他说:《红楼梦》第二回上,冷子兴讲贾府“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贾家也就是那么垮下来的。面对一代又一代的膏梁纨绔,一二个像探春那样有为的谋划者试图支撑和拯救这烂透了的家族大厦,无疑是徒劳。其次,中国封建社会的统治形式是家国一体,家庭既是社会的经济生活细胞,又是社会的政治统治的基本途径。家庭、家族、宗族、社会,形成环环相扣的宗法家长制政治体制。毛认为《红楼梦》还体现了作为封建根基的家长制的动摇。他说:贾琏是贾赦的儿子,不听贾赦的话。荣国府的最高家长是贾母,可是贾赦、贾政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可以看出家长制度是在不断分裂中。第三,毛还注意到《红楼梦》反映了中国封建社会经济关系的变化。他借用《红楼梦》里这样一段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说明在封建社会里,社会关系的兴衰变化,家族的瓦解和崩溃。这种变化造成了土地所有权的不断转移。家长制、土地关系、人生态度,事实上是决定封建社会关系兴衰成败的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的重要基础。这三个基础都动摇了,整个封建制度的衰败自然就无可挽回。就贾府而言,唯一一个有思想、有才华、有个性的,却是这个家族和这个制度的逆子贾宝玉。这样的家族,这样的阶级,还能有什么前途呢?
在曹雪芹笔下贾宝玉是封建家庭的逆子,但这并不说明曹雪芹主观上就有反对封建制度的思想。在1964年8月关于坂田文章的谈话中,毛说:曹雪芹写《红楼梦》还是想“补天”,想补封建制度的“天”。《红楼梦》里处处可见,作者是用极为痛惜的心态去写封建家庭的衰落,可以说是曹雪芹的世界观和他的创作发生矛盾,而这正是《红楼梦》作为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的最大魅力。(百韬网刘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