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钱江之死说开去_风闻
南海踏浪-07-31 09:35
学生时代曾读《洪秀全演义》,对书中所描写的钱江这个诸葛亮式的人物很感兴趣。后来又接触到太平天国比较多的史料,独无钱江之事迹在内,以为世无此人,是小说家杜撰,心甚惑之。
近读《近世中国秘史》一书,方知实有此人。只不过全然不是《洪秀全演义》中的那个钱江,而是另外一个不同的钱江。据该书第三编“记钱江”一文载:“钱为浙江人,负才使气……有俯视一切之概。因反对英人入侵,作檄文,为官府恶之,坐以法法遣戍新疆,未几遇赦还。”后来钱江给当时副都御史雷咸当幕僚,因才干卓绝,为其出谋策划,多有成功,为雷所钦服,被视为左右手,名声大震。钱江因此自侍其功而骄,“玩同僚于股掌,视诸官如奴隶”,于是上下交恶,谮毁日至。这还不算,钱江竟然对他的主人雷咸也敢“面加讥斥,履以言语相侵侮。”使雷忍无可忍,最后以“恣意拨扈,将图谋不规”为借口杀之。
另据该书载,钱江撰《上太平天国洪秀全书》有抄本传世。该书未录全文,只以摘要存之。要说钱江之大才,全在这篇《上太平天国江秀全书》之中,当初替雷咸出谋策划只是牛刀小试耳。仅从该文的摘录来看,其才学见地,确有高人一筹之处。若洪秀全能致而用之,太平天国的历史当要另写一部了。他在书中针对太平天国力量局促于江南一地裹足不前的形势写道:“清初吴三桂举兵之时,不数月而江南六省皆陷,地广众附,称帝逞雄可谓骤矣!然遣将四出不越湖南一步,抢攘十数年终抵灭亡。前车可鉴也。”(《近世中国秘史》473页)此言正中洪氏战略之要害。钱江在书中进一步指出:“削其肢爪,究不如洞其心腹。”又说:“俟南京底定之后,秣历兵马,扼要南堵,挥军北上。”再三说明了直捣北京的重要性。反观洪秀全自金田起事以来,占武昌、破安庆、下南京,可谓势如破竹一泄千里。然而在建都南京之后,便将全部的力量局促于江苏安徽两省之间,等着清军来攻。虽说中国兵法上早就有“围魏救赵”、“直捣黄龙”之说,但洪秀全在定都南京之后,似乎并不以占领北京为推翻清政权的要务,而只顾着已到手的江南税赋之地。唯一的一次向北用兵便是派林凤翔、李开芳二人,率领一支几万人的军队打到了天津。后来因为是孤军深入,粮草断绝,遂被击败。就是这支几万人的孤军,竟然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打到了天津,几乎使清庭动摇而生迁都之意。如果洪氏能用钱江之策,派得力干将,大举北伐,一则可以直接威胁北京,打乱清军集中力量进攻江南的部署;二则吸引清军回防京城,减轻清军对江南的压力。三则变被动为主动,进退由我,再也用不着为保南京而手足无措了。如果这样,那么对太平天国在战略和战术上都是极为有利的,可惜洪氏太无战略眼光,复蹈吴三桂之辙而不悟也。纵观当时的战略态势,若洪氏能用钱江之策,不敢说洪氏推翻清庭易如翻掌,至少在战略上不会由着清军在军南下,江南、江北大营几次三番地围困南京,造成太平天国全部的军事力量受到迁制,困守一隅而被动挨打。从钱江《上太平天国洪秀全书》中可以看到,其论天下大势颇有当年诸孔明陇中三分天下之遗风,如洪氏能用之,则其成就一番大业是可以预期的。可惜光有孔明之才是不够的,要成大事还要备孔明之德才行。钱江虽有其才,惜无用武之地。虽有雷氏曾用做幕僚,但不足以使其大展宏图。要命的是其侍才傲物,最后招致杀身之祸,实可叹耳,这是钱江个人的悲剧;对洪秀全来讲,占领南京后,不主动出击,最后败亡南京,则不但是他个人的悲剧,更是太平天国无数人的悲剧。
以此观之,钱江是才干有余,但修为不足,他的被杀自然在情理之中。洪秀全则纯粹只是一个造反的山大王而已,要其得国称帝实在是太过勉强了,所以他的失败也是在情理之中。由此想到国共内战时期的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在一九四九年,正当国民党败局已定,阴谋划江而治的时候,毛泽东果断地提出“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不给国民党以喘息的机会。毛泽东更有名言,“穷追痛打落水狗”!所以国民党永远没有了在中国大陆的机会。同样洪秀全把机会让给了清政府,自已和太平天国也就永远地失去了机会。这就是历史的经验,后来的人不仅仅是汲取,而要真正地懂得其中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