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馆的常客_风闻

1949年，中国和捷克斯洛伐克建立外交关系，两国人民为表示友好，分别在本国建立了友好农业合作社，捷中友好合作社在北捷克州，距布拉格约20多公里，社长赫尔曼是一位对中捷友谊充满激情的朴实老人，几十年来中捷关系风风雨雨，不论发生什么变化他始终不渝，对我一直非常友好。由于他经常到使馆做客，使馆所有人对他都非常熟悉，他只要一进门，传达室急忙向办公大楼呼喊：“老社长来了！”大家闻声而出，将他围拢起来和他打招呼，热情招待他。使馆馆员经常到他家做客，对他举家老少都很熟悉。他的老伴是一位非常慈善的老太太，见到使馆的人，笑颜逐开，像是妈妈见到儿子紧握你的手，让你在她身旁就座，问长问短，十分亲切。

作者李同成

我到馆的第二天，由外交部远东司副司长浦希炳陪同我和其他馆员到老社长家做客，老社长见到我风趣地说：“我们家又多了一位新成员。”

我说：“我今天是来向你报到！”浦希炳诙谐地说：“赫尔曼是世界上最大的家庭。”老社长说：“是啊，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中国和我是一家，8口再加10亿，谁能和我比！”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老社长带我们参观村北一座展览馆，这是为纪念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而设立的，馆内四壁全是中国画，橱柜内摆放着历年访捷中国代表团赠送的各种纪念品，从签名薄上可以看到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元帅、历年代表团的成员、历届使馆馆员的名字，不下数百人。从展览馆出来，我们参观了农民的住宅和商店、农械厂。这是我初次参观捷农村，出奇地感到新鲜，大多数农民都住进两层小楼，门前有小花园，平均四户就有一辆小卧车，田野全是机械化，只看到几个拖拉机手和农妇在耕作，大多数青年都走进城市和工厂。

中午老社长让我们在他家用餐，他用丰盛的捷克风味菜肴招待我们，我们边吃边聊，亲如一家，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向老社长告别，临走时还送给我们不少蔬菜、水果和他自己制作的罐头，从这些产品中反射出老社长的一片心意、一片真情。

此后，我和使馆馆员多次到过老社长家做客，使我印象最深的是这年冬天，老社长邀请我们和他们一起过“宰猪节”。

“宰猪节”这是捷克古老的传统节日，每年年终或年初，全村人欢聚，宰猪饮酒，喜庆丰收，迎接新春的到来。

我们进村后，老社长早在村口迎接，他直接把我们带到村子中心宰猪场，那里早已挤满村民，只见男男女女都身着古老的服饰，围成一圈，边歌边舞，充满节日气氛。

1972年9月30日，是老社长夫妇“金婚日”，我偕夫人和其他馆员前去祝贺。这一天，老社长家里简直像过节一样，全家老少三代和亲朋好友济济一堂，个个口出赞美之词，共祝老社长夫妇百年和好、美满幸福。老社长夫妇胸前佩戴着红花，春风拂面，笑容可掬，仿佛又回到50年前的新婚之日。

这一天，客人太多，老社长只怕怠慢了我们，特别安排其孙女专门招待我们。老社长握着我的手说：“在我们夫妇‘金婚’之日，你们前来祝贺，我太高兴了。我现已年过七旬，晚年饱享天伦之乐，感到高兴。我50年代曾去过中国。在我有生之年别无他求，只希望再去中国一趟，和中国朋友在一起过个春节，也就死而无憾了。”

“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我安慰他。

“那太好了！”他微笑着点点头。

可惜老社长的这一愿望未能实现，我离开使馆后他便与世长辞了，我听到这一消息心里十分难过。据使馆同志讲，在安葬之日，使馆馆员前去为他送葬，每年在他的忌日，都要到他墓前默哀。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这位为中捷友谊辛勤耕耘的农民，不时出现在我眼前，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重返捷克，一定要到他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花，寄托我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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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第七大陆——外交官世界纪行》

作者 | 李同成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