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时光 -我对年代的记忆(7)_风闻
摩天轮888-07-05 09:14
十五
我们一条街上与我差不多年龄的小伙伴还是蛮多的,光我们河北街西端这边就有十来个。而父母们基本上都有工作,平时也没时间管我们,所以我们平时就经常一起玩,而玩的花样则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时候玩玩就玩出事情来了。
我是1971年春季上的小学,到小学毕业是1976年夏天,小学一共上了五年半,小学之前的幼儿园只上了几天就不肯去了,所以那个时段基本上就在街上转悠着玩。
姑妈家生了四个儿子,老大比我大几个月,老二与我妹妹同年,后来送给姑父家在山东东营的亲戚家,老三与我弟弟同年,最小的则比我小六岁。当年我姑妈在商业上的饭店厨房里工作,每天很早就去上班,在厨房里下面条和馄饨,早市完了就择菜帮厨,下班基本上要到晚饭后才回家,虽然中间也能回家小休片刻,毕竟离家也不远,但要管三个小孩则基本上是没时间了。我姑父则因为在电影放映队工作,天气好的时候就要到各个地方去放露天电影,风雪下雨天就会在家休息,时间也不定,所以也很少管到我那三个表哥表弟。
向东北院里住的是弟兄两家,他们家是务农的,他们的小孩年龄与我们有些差距,差不多都要小上五六岁以上吧,所以平时玩不到一起。他们家院子靠路有间小屋,住的是一个叫杭江的鳏汉,他身上也是有些故事的。向东南院的宋家也是三个,大的姐姐比我大那么四五岁,老二比我大二岁,是个男孩,最小的弟弟与我同年,比我大几个月。而对门王家的生了两小孩,大的姐姐也是比我大四五岁吧,而儿子则与我表哥差不多,都是大我几个月。我家东隔壁家姓赵,他家没我同龄段的人,王家东隔壁李也是生了三个,前两个是女儿,大的与我们同龄,差不多都是间隔两岁一个吧。
再往东也姓李,他家男人也在商业工作,女人是村里务农的,他家与向东北院的弟兄俩是亲戚,他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小的女儿与我同龄,上面也差不多间隔两岁一个吧,后来有个儿子顶替了进了商业工作,其他的好像都在务农,小时候我们一帮小伙伴可没少帮他们家干些小杂活。
我隔壁赵家再往东,有两个朱家,一个老家在小海镇最西边村里,男的在商业上,女人在小海染织厂工作,还是个党员,他们就住的很小了,这房子是向另外一个朱家购买的,面积差不多只是我家一半吧,他们也是三个儿子,老大比我大7天,现在在扬州大学的一所学院做院长,老二老三也是应该相差两岁一个吧。另外一个朱家是个原住民,他家院子比较大,院子里是用砖头排成回字铺的地面,后边的房子里地面上还铺有锃亮的大方地砖,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女儿与我们差不多年龄,也是男人在商业,女人在务农。再往东是蔡家,他家也是大户院子,他家男人在食品站,女人在染织厂做供销员,他家三个小孩,老大是女儿,比我大一两岁吧,老二是男孩,比我小一岁,最小的女儿则再小那么三四岁样子。
再向东好几家他们是弟兄几个分开的,每家都有与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家庭里的主人一般也是男人在商业上女人务农。即使是家里有人务农,因为是集体经济,每天都要去田间劳动,或是挑䓍或是积肥等等,也有疏浚河道或是平田塞沟,那时候农村田地地块零散,没机械也无法机械化生产,每天的人力劳动量都很大,务农的人也是忙得都顾不上家里小孩的。
我从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差不多同龄的小孩都有自己的玩伴,整天无所事事混在一起玩各式各样的游戏。
终于有一天我们玩出事情来了。
十六
在我上小学前一年,应该是1970年吧,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我们河北街西头的六七个小伙伴到街北边背后的那个小学操场上去玩,先是玩堆泥巴砌房子,操场上的泥大都是沙土,和了水堆能得起来的则是操场上零散分布的黄泥块,需要用坏碗的瓷片去挖了找来,我们堆在操场的西南角那边,然后到河里取了水用水和好搅拌好,每个人取了泥巴用手捏成各式各样的建筑模块再堆成房子、石磨、水桶等等各种各样的造型,然后就在一起看谁做得好看、逼真,等到玩累了,每个人身上就都沾满了泥水。
这时有个伙伴说我们走吧,于是大家就到河边把手洗净了准备回家。我洗好手上岸时回头看到岸边草丛里有几丛野生的小蒜苗,于是眼头一亮:“这里有小蒜”,大家听我一说,赶紧过来拨小蒜苗,那可是钓“毛狗”的好材料。
等到每人手里都有几根小蒜苗了,大家又跑到操场上分别找地上的洞洞眼,一般来说里边就有“毛狗”。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毛狗”究竟学名是啥,那是一种如同孑孓(BNBY)模样的软体动物,也像是缩小版的蚕儿,我仔细查过资料,却也没能搞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喜欢小蒜味道,我们弄一根小蒜苗插入洞洞眼里,然后用手在地上拍几拍,一边拍一边嘴里说着什么“毛狗毛狗跳三跳,来吃蛋炒小蒜苗”之类的咒语,等露出洞口的小蒜苗有动静时猛地把小蒜苗提起,便见有一条小虫咬着小蒜苗的尖头出了洞口。“毛狗”对我们而言实在是没什么用处,但我们都把钓出“毛狗”当成一种成功和乐趣,完了还要相互比较谁的战果大钓出来的“毛狗”多。
那天玩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要变天了,于是大家就把钓来了“毛狗”归集到一个火柴盒里,给谁带回家去喂鸡。这时下雨了,看看各人的身上像泥团果子却又不太敢回家,于是慢呑呑在屋檐下避雨沿着墙前走回街上。到丁字口宋家门前,不知谁说起识字不识字,大家就嘁嘁喳喳地辩论起来。
我因为外婆平时带我识得一到十的文字,见对面王家的西墙上依稀有五一六字样,还画有一个拳头,结合平时听大人们说的口号,就说:“我识的,那边写了打倒五一六分子呢”,接着就有人说:“那还有打倒工贼刘少奇呢”。
我家对门王家的忠新就问:“是毛主席大还是林副主席大?”
我说:“那当然是毛主席大,毛主席万岁嘛”
不知谁就说了一句:“那就打倒林副主席呗”
这时长春桥上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听我们说的这些就站住了,盯了我们看了看,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抓你们。”
我们听了这话,就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很扫兴,怏怏然地各自回家了。当夜无事,但第二天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