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生极右上台?知耻而后不能“勇”，法国在等谁？等“下次”？_风闻

法国最近6天发生的事，屡想“奋笔”，终未“疾书”，因心有疾，致笔微颤……20年目睹之怪现状，欲说还休。就算另一种“房颤”吧！

近千商店被打砸抢烧、150个市镇政府被袭击、中国游客大巴被袭，甚至“火烧市长家”的新突破，风梁话都只是抿抿嘴，既没有惊掉下巴也没有跌掉眼镜，风梁话还是等着从欧盟峰会提前回国、推迟访德的马总统，拿点什么东西出来。

7月3日梦醒时分，傻等政府平暴措施的风梁话，迎来的是总统将在周一会见两个议长、周二接见220个受暴乱影响城市市长，总理见议员，市长协会号召各地在市府门前集会抗暴“展示团结”，经济部长催促保险公司快点赔付，反应比较快的小镇政府在后院预备了逃生机制……各种的看望、探视、献花，各种的眼泪、表情、现身说法，媒体则是一片的“昨天比前天商店抢得少”、“今天很平静”自慰。这个结果，是深爱法国的风梁话，不能再沉默的原因。

最有趣的是，爱丽舍宫3日发布了总统府应对暴乱特别会议的简报，特别除了上述见议长、见市长，总统还有要干的第三件重要事情。请您多费一分钟眼神看一下忠实于原文的翻译。法语：Le chef de l’Etat souhaite,  “débuter un travail minutieux et de plus long terme pour comprendre en profondeur les raisons qui ont conduit à ces événements”。翻译：国家元首希望以更长远的眼光，展开一轮细致入微的工作，以深入理解导致此次事件的原因。至此，风梁话只有一声叹息了，似乎全世界都知道法国经常暴乱是什么原因，唯独马总统需要从长计议深入研究？这不是机锋禅语吧？这与2005年暴乱就是一个原因啊！

王宝钏寒窑18年等的是薛平贵，法国人在集体等谁？

▲ 7月3日，总统马克龙要求内政部长达尔马宁继续保持“大量警力”，以保证“恢复平静”。连续数天，内长在全国部署4.5万名警察和宪兵。2日，内政部长达尔马宁说，得益于部署大量警力和果断行动，“这一夜较为平静”。上图为7月1日的马赛，下图为7月2日晚的尼斯。（法新社图）

01

没有手术摘除的肿瘤 等着下次“扩散”？

各位看官：谁都知道，脑袋被板砖拍“开瓢”了，当时流血不止，你不缝针、上点红药水、看望、献花、安慰、赞颂……伤口也会一周内消肿。一个恶性肿瘤，如果不手术摘除加以化疗，其扩散是必然的。

暴乱分子“今天”的“平静”，大几率是他们连续干夜班、高强度游击战，也要睡觉；抢了包包手机耐克鞋要销赃；烧了市长家引起公愤要避风头；打没了的射击花炮也要补货，被抓了两千人之中的1/5可能得在局子里呆几天再归队……种种的吧，这些都需要时间。他们虽然组织严密、城市游击战完胜警方，他们总兵力也有限，肯定没有每天出战的45000警察多，暴徒也要休整、庆祝战果、聚会撮饭喝酒会女朋友……要求他们连续作战且战绩不减，那法国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一句话，法国暴乱分子也是人，不是神。

风梁话以为，7月3日的“平静”，是他们作为法国生法国长的法国人给其他法国人的一个“中指”，也可以说是一帧集体微笑的胜利照：俺们歇会儿，在不久的下次，再见！

法国究竟做了什么，是属于能阻止哪怕是减少“下次再见”损失的？真的没有，一点没有。连找个线人，搜查参与暴乱者的赃物、烟花炮、猎枪、刀具……都没有。是不能有吗？不是，紧急状态下的法律支持这个做法，就看你对什么是紧急状态的标准了。如果6天近千家商店被抢被砸，数百个市镇政府、警察局被烧被袭击……还不“紧急”，那只能回到“浪漫法国”的解读了——也许，暴力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 7月3日，逾千名居民参加了拉伊莱罗斯市（L’Haÿ-les-Roses）的团结游行，为前一天家人遇袭的市长让布兰（Vincent Jeanbrun）打气。市长发表讲话时几度哽咽。市长说到，假如“没有改变”，现在发生的事情“没有理由不再重演”。市长还说，他等待袭击其家人的暴徒“被抓”、“绳之于法“。（法新社图）

▲ 7月3日，在全国市镇长协会（AMF）的号召下，居民和民意代表当天在各自市镇政府前聚会，中午12时正，一起鸣响警报（平时仅在每月第一个周三拉响）。上图为图卢兹市府，下图为里昂市府。（法新社图）

02

20年一觉巴黎梦 ，说说2005年

两天来，还有媒体沾沾自喜地将2023暴乱与2005年骚乱相媲美：那年可是闹了15天啊！但那年暴乱分子干的几乎是单一工种——烧车，砸玻璃扔个自制燃烧瓶，完事，所以这15天他们烧了近一万辆车，战果不可謂不丰。今天，暴乱项目拓宽升级了——既要烧车还得抢商店，既要焚烧市政府还要顾及市长家，既要攻打派出所还要砸旅游车……真是不容易，是个从组织到实施到胜利的一条龙操作，是个集体力与脑力于一身的综合暴乱。坚持15天，看来是有一定“瓶颈”的。

不得不说的是，两次暴乱借口是惊人地一致，2005年也是因为警察追拒检坏人（这句可能违反了无罪推定原则，但风梁话头脑简单，只是觉得好人不要跑嘛！），结果坏人钻变电箱里电死了！于是，一万辆车灰飞烟灭。

在这次暴乱第二日，有记者问一位市府化为灰烬的市长：“您觉得这次会不会比2005年更坏？”市长答：“已经更坏了。”好，如果市长说的对，那就是说，法国自希拉克执政时代，历经萨科齐严打、再转回奥朗德“绥靖”，直到今天的马克龙，法国20年安全治理的是完全失败了。法国既没有治理暴乱深层社会原因，也没有能力应急镇暴，法国人在为20年的拖延与软弱买单。血色账单是真金白银的沉重。

▲ 2005年触发“紧急状态”的骚乱也是烧车、烧学校（下图是被付诸一炬的小学饭堂）。由于起因也是少年为躲避警察而身亡，因此从一开始就被拿来与Nahel事件相比较。（法新社资料图）

03

号召暴乱青年父母“负起责任”？是马对牛说？

马克龙急匆匆从布鲁塞尔回来，正式对媒体说的第一句话是“呼吁参与暴乱者的父母负起责任”，并发出天问“父亲在哪里？”风梁话可以负责任地回答，父亲们可能就是2005年烧车的一代。看官们，掰着手指头算算，今天暴乱“打头阵”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好是2005父亲们的“暴二代”。

子不教父之过，您能想象正经人家能教育出这样毫无底线的孩子？正经人家能容忍连续多夜不归吗？您能想象正经人家可以帮助孩子窝赃吗？现在还呼吁“父母负责”，已经晚啦！这不啻是马对牛说的“风马牛”。

在丹麦，一个左派掌权的国家，据说这样的父母，会被切断一切社会补助。法国呢？只是说说而已，右派提，左派反。真做？是不是会两代人同场暴动？一个怕字了得。算了，还是掩耳盗铃、稀泥抹墙缝来得容易。

▲ 上周四，命案发生的南泰尔市（Nanterre），参加完悼念Nahel的白色游行的青少年。马路斑马线旁一个牌子写着“请小心我们的孩子”。（《巴黎人报》报道截图）

04

法国“变成”了美国？不对啊，法国好人没有枪

当一辆火球汽车凌晨撞破护栏冲进院子，当一个黑衣人拿着凶器冲到家门口之际，我想，在市长之妻的脑海里，一定闪过了“枪”这个概念。但她没有，这一点她不如美国的家庭主妇，所以除了拉家带口后院越墙而逃，骨折住院，别无选择。

诚然，美国几乎天天有枪击案，无辜生灵，死于枪下。但法国常有烧车常有暴乱常有袭警常有无谓人身攻击，这两种玩法，那个更优还真不好说。如果我是市长，我投美国一票。我不是说想直接枪击有一百种理由暴乱的郊区青年，我只是会鸣枪示警，吓唬一下他们，这总可以吧？这总算“正当防卫”吧？我绝不会干那位在自己家拿猎枪击毙劫舍强盗、结果自己吃官司的法国老头的傻事！

在法国待久了的好人都知道，好人必须是一块羊脂玉，不能有一点瑕疵。风梁话前天收到了安娜市长（社会党籍巴黎市长安娜·伊达尔戈，Anne Hidalgo）发来的停车罚单——在可以停车位子超时5分钟=50欧元。谢谢市长漫天要价的一丝不苟，也谢谢她对巴黎与鼠共处、没法开车、治安不靖的高度宽容。

有人预料了下次暴乱的亮点——真枪登场。因为此次已经有个别警察，防弹衣上收到了真子弹的警告。至于下次是啥时候，风梁话不是“阳光太太”（Madame Soleil——算命女神），只能说，那时候，法国就真不如美国了。

这次“火车”夜袭市长之家，全法震怒。检察官说了，以“有预谋故意杀人罪”起诉当事人，迄今，虽然案未破，但从司法执法投入资源看，应该会有个结果，罪犯也会被判实刑。但是，风梁话担心，如果有人真按律以“故意杀人未遂”被重判，其震慑其他想袭击市长的暴徒的作用，很有可能不如激发“下次”的作用大。这是风梁话友情赞助一下“阳光太太”唯一能说的。

▲ 法新社报道，7月3日，巴黎市长安娜·伊达尔戈（中）与2024巴黎奥组委主席托尼·埃斯坦盖（左）等，向媒体介绍明年奥运火炬传递至巴黎的路线。尽管也“挂虑”连日来的骚乱，但安娜市长称“不担心”事件会影响2024巴黎奥运，而且这火炬接力正好是在乱世“传递希望”的“绝佳机会”。不过，为了让大家安心，体育部长欧迪-卡斯特拉随后补充，奥运设施的安保将“稍微加强（légèrement renforcée）”。（法新社图）

05

“耻后不勇”，是不知耻还是不能勇？

在全法暴乱蔓延、全世界看热闹之际，很多法国媒体人、政客都有“这是法国的耻辱”的暂时性、定位性发言。当时风梁话想，“知耻而后勇”啊？这回真要“勇”一下？

但从政府今天出台的措施看，还是王顾左右言他的太极拳，没有任何“实锤”砸下。那么问题来了，当今法国所经历的，对一个发达大国、一个以自由平等博爱立国的伟大法兰西，是不是耻辱？政界是“不知耻”占优，还是“不能勇”决定？风梁话以为，不知耻是辅，不能勇是主。

极左翼领袖梅郎雄（Jean-Luc Mélenchon），2日终于在沉默数天后发言了，他号召暴乱者不要攻击学校、图书馆、幼儿园……言外之意是代表政府的、代表资本的可以攻击？呵呵。

环保党明星女议员桑德琳·卢梭（Sandrine Rousseau）说，“他们抢商店难道不是因为贫困吗？”照她这个逻辑，强奸不是生理需要吗？也应该同情吗？她真好意思和写“契约论”卢梭叫一个名字！

这都属于不知耻。

但面对某些在法数量众多族裔动辄暴动，本届政府显然继承了20年来历届政府以某种“政治正确”掩盖治理软肋的基因。

这种惯性的“怕”，其实很好理解：比如秀才怕兵，比如纯种法国人怕某些移民，而警察最怕的正是他们在人数占优时总是慌不迭、无厘头要“击毙”的那族移民。而这些移民偏偏生育率极高，2005到现在，整整一代人大批问世。看官不要小看“数量”，警察虽说每夜四万五千人在街上，据风梁话经验，请假的、轮休的、受伤的，挤去水分，得打五折。所以您在电视镜头里看到的，多是警察寡不敌众、退避三舍的场景。

如果政府口风稍有放宽，警察强力执法，遇到如此暴力分子，难免再出人命，那岂不是“下次”更大规模暴乱的新借口？马克龙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个。

受袭市长们的紧急会议说了：安全第一，别与他们正面冲突，不行就后院走人。这种预案本身，与其说在治理暴乱，不如说在委屈求全。

故而，不能勇是法国暴乱频仍的决定性症结所在。正不压邪，价值观混乱，回避现实，是法国社会的主要特点。这下子，您明白耻勇关系了吧？

最有趣的事最后说。

马总统提前离场的欧盟峰会，最重要主题是27国“分配难民配额”。只有匈牙利和波兰是坏学生，拒不签字，拒不接受移民。在电视镜头中，他们目送提前离开的马克龙之际，那眼神、那笑容是太暧昧太诡异了。似乎画外音应该是“你想未来把我们两国变成今天的法国？没门儿！“

▲ 据法媒7月3日报道，截至当天14时，网上为开枪警察的家人的众筹已超过100万欧元。超过5万人捐款5欧元至3000欧元。 与此同时，为死者Nahel的母亲而设的众筹获得约19.4万欧元左右，捐款的大概有9800人。两者差距再一次引发争议和“愤怒”。（网络截图）

风凉话（梁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