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时光 -我对年代的记忆(4)_风闻
摩天轮888-06-30 10:50
九
我之所以是由外婆来小海我家带大,是因为我祖父祖母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与我母亲结婚时算是孤儿,有了我后我外婆不得不来照顾我母亲与我。
三年前崇明那边有表姑妈寻亲过来,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结合我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还有近年来我那热衷于探寻小镇古事古迹的师弟走访得来的说法,我脑子中慢慢对我曾祖那辈一些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小时候每逢清明节我跟我父亲到祖坟上祭拜,就感到我家祖坟与别人家的不一样。几条街之间的那条河在新街的最西端是连接南北向的大河的,那条河比镇上的那条更宽,向北一直通向三圩头先锋公社的,几十年前也是船运的要道,据说那条河里白天船来船去煞是闹猛,而一到晚上因为邻近镇区,河上时常停有过夜的船舶,我家祖坟就在那丁字河口北边不到一里的西岸。
那边也有别人家的祖坟,但都是圆形或是长方形的,唯有我家的祖坟是一长条,南北向有七八米长,里边埋着当年迁坟时迁来的骨殖瓮。据我父亲说这些瓮中除了我曾祖父母和祖父母的,还有更上的祖辈,具体到哪一辈他也不太清楚了。我粗略匡算了一下,那坟里应该有一二十个以上。我所知道的辈份上当有我的曾祖父母和我祖父母外,还有我祖父的哥哥我称作伯公的,未成家就因为生病去世了,他去世攀了阴亲,那也只有六个,再往上不知道要几辈了。
每年清明时节去祭祖,我父亲就会带我们兄妹仨从新街上向西穿过新街西边的桥,不远就能走到南通城里修过来的石子马路,沿马路向北一里多路的路西有个宅子里是我父亲称作伯父我叫公公的姓倪的人家----我们启海人称爷爷叫公公,后来我才知道,我曾祖父娶过两个老婆,第一个老婆好像就是那公公的姑妈,可惜没生一儿半女就没了,后来的曾祖母过来后也把那边倪家当作娘家走动的,所以也算是一门老亲。
那时候清明祭祖上坟,都要把土坟修整一下,而修整土坟则需要铁锹等工具,加上坟中应该也有那倪公公的姑妈,所以我家每年去坟上祭祖,我父亲必定是事先与倪家公公约定了时间,等我们走到他家宅院前的马路上时,站那边稍等片刻,倪家公公会肩扛着铁锹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走来与我们会合,然后去坟上修整。动土前我父亲会先烧些纸钱给土地公公,以示对打扰了神明的歉意,化纸完毕,倪家公公就会用镰刀把土坟上的杂草割掉,然后用铁锹在土坟周边取土,仔细地把坟上可能的蛇、鼠洞填堵、整平,修整完毕,他就静静地看我们做祭祀和叩拜,等跪拜时,他也会一起嗑上三个头以示敬意。
当年我曾经奇怪我家祖坟的形状,我父亲说那是我曾祖请人相中的坟穴,所以才从营船港那边把祖坟搬了过来。当年风水先生相中的这地,说是“日有千人叩首朝拜,夜有万担米船花灯”,作为坟地必会保佑子孙,我长大后才明白,其实这个也是对当时所处境地情形的一种描述而取其吉祥之意,这里的千人我怀疑应该是纤人,拉船的纤夫拉船时好像是叩首,而夜晚则因河里常停有过夜船舶上的照明灯光显得亮堂。这么一个带有吉祥之意的墓地,后来在集体化运动中搞平田塞沟,也是倪家与我父亲一起想法保留下来了这一块,只是原来是墓园,植有松柏类的树,后来没办法留下了,规模就小了许多。
十
小时候我家对门的老奶奶曾与我说起,我的伯公是乱世里从上海回来轮船上受到惊吓后得病去世的,我的曾祖母在我那个伯公去世后很是悲伤,当时有阴阳先生与我曾祖母说我伯公没真死,需要我曾祖母在坟前哭七七四十九个夜晚我伯公就会活了,可怜我那曾祖母真的每天晚上踮着小脚跑去坟前哭,最终也没能把我伯公哭回来,可这事当年在镇上却感动了不少人。
在我算来曾祖父母共生育了七个子女,可2022年6月我打了电话给尚健在的小姑婆,她说我的曾祖父母九个子女。最大的是女儿,也就是我那大姑奶奶,我们这里叫姑婆,我印象中没见到过,当年远嫁崇明,我弟弟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父母曾经带他去崇明为她祝寿,后来就因交通不便渐渐地失去了联系,直到2019年清明前,大姑婆家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姑妈带了三个女儿一起过来寻亲才又来往上了。
伯公在子女中排行老四,而我祖父则是排行第八。
老二是夭折的,老六也是女孩,先是送给南通的亲戚家,后来生病回小海,最后也夭折,几年后攀阴亲给那倪家公公的哥哥的,算是亲上加亲。
除了崇明的大姑婆外,其他几个姑婆我都记得很是清晰,我小时候她们都非常宠我喜欢我。除了河南街上的五姑婆,还有嫁在新开公社八大队的三姑婆、远在常州的应该是排行第七的姑婆,还有在小海成家、后来因姑公公工作需要搬迁到本县海边的北兴桥去的小姑婆,另外还有一个倪家公公亲姐姐后来由我曾祖父母认作女儿的姑婆琳娣,她后来嫁在上海,我管她叫上海琳娣姑婆。我家买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时是去上海买的,当年我与父亲去上海就住琳娣姑婆家,虽然姑婆家很小,但很整洁,平日里上海琳娣姑婆在生活上对我家也是十分照顾的,她每年回乡下,总要在我家小住几日,我家虽然地儿不大,但毕竟街上要比镇外乡下方便许多。
当年曾祖父从营船港来小海镇生活,先是在河南街居住,后来相中了河北街沙家的这院子,便置下开了豆腐店。我上高中时的史地老师与我说,当年我家在营盘港那边的永兴镇街上与他家是邻居,两家十分要好,我曾祖父在小海镇开豆腐店时生意兴隆、口碑很好,他小时候在海门上学放假时常常先到小海我曾祖父处小住几日,我曾祖父非常喜欢他,据他说,我家的豆腐店当年是前店后坊,也就是临街是豆腐店门面,院子后面则是磨坊,磨坊除了磨做豆腐的豆浆外也对外加工磨米面。长春桥南堍头的包师傅公公后来也证实了这些,包师傅爷爷当年是我曾祖父的雇工,虽是雇工但却像家人一样相处,他家的一子一女比我大不了多少,却都叫我父亲是恒宝哥哥,恒宝是我父亲的小名。八十年代末我家在居民区新建楼房时我父亲找了包师傅的儿子帮忙在南通港那边采购黄沙石子等建材,便宜了不少,两家一直有来往,就好像是亲戚之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