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封神》乌尔善：我已经坚持了9年，没有退路_风闻

作者| Mia

时隔131天，频频逆跌、以一己之力将工作日大盘重新带到2亿+的《消失的她》，点燃了暑期档的第一把火。

这部全面出圈的黑马大爆款，一方面让“消失的观众”终于回到影院，**有效拉动暑期档的复苏，为影院从业者注入信心，另一方面也无疑为其他影片带来了一些压力。**6月28日，光线出品、“皓史成双CP”史策、王皓主演的《透明侠侣》首当其冲，表示“请允许我们的‘怂’。没有技术原因，也没有不可抗力”，宣布撤档。

7月即将到来，暑期档下半程即将吹响哨音。29日,电影《封神第一部》发布“人间之乱”版预告片，妲己首次亮相。此前，娱乐独角兽与多家媒体一起，与担任创投项目评审的《封神》导演乌尔善、《热烈》制片人陈祉希、导演忻钰坤进行了对话。

类型拓荒与类型及格

暑期档意味着什么？陈祉希表示：“今年电影市场能否复苏，全看暑期档，因为暑期档影片够多、类型够多元，我还是抱有希望的。”乌尔善笑称，“对暑期档除了抱有希望，也不能抱有别的什么了，我已经坚持9年了，我这个真的没有退路了，必须胜利。”

“电影行业面对的挑战其实是观众的流失，行业因为经历三年疫情导致了一个极度的下滑……我们就希望所有同行都联合起来，把整个电影产业先做起来，票房先做起来，然后大家把观众重新回到电影院当做目标……中国观众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的观众，什么都看，有最棒的市场，最多的观众，最宽容的观众。”

而解决观众流失的方法，便是加强它的独特性，感官的体验、视觉冲击、声音的体验，强化社交性和仪式感。

而具体到内容方面，“我是觉得中国既有类型拓荒的问题，然后也有类型达到标准、类型及格的问题，这两个问题都是中国电影的最重要的要客观去面对的话题。”

**乌尔善本人正在以《封神》三部曲尝试“类型拓荒”。**他表示《封神》三部曲并非奇幻，而是神话史诗。2014年项目正式启动剧本策划，乌尔善和团队经过大量的研究与讨论，邀请众多专家学者参与，在五年间修改打磨了十多稿剧本，才最终确定下改编和创作方向，建组筹备两年时间，拍摄周期达18个月，共有468个拍摄日。

陈祉希则表示：“《热烈》这一次也是一个全新类型，它跟市场上以往的类型其实没有对标的，因为我跟大鹏导演已经合作了9年第五部电影了，我们俩一直在尝试突破和变化。然后这一次，我们一直在想说观众越来越趋于年轻化了，我们到底要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给到市场，让年轻人们都能够喜欢，都能够点燃。然后后来我们就想说我们就做一部这种类型的片子，但这种片子其实不好做，因为它标准太高了，难度太大了，是因为本身街舞这件事情就是有标准的，而且今年街舞又入选了亚运会，他要参加正式的比赛，所以你在电影里面呈现的时候，你的街舞的标准性要高。”

“最难的时候是里面有一场戏是48个队同时来比赛，它就相当于一个大决赛。然后我们把全国所有的专业舞团全部都弄到了杭州，比赛是真实还原的，难度是比较大的，但是当然它也会同样给你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青春片的视听感受。”

**而作为创投评审来到现场，他们看到了一些存在“类型及格”问题的项目。**今年上影节电影项目创投分成了青年导演项目、国际合作项目、创作中项目、制作中项目四个单元。共收到679个有效项目申报，经过遴选，33个项目入围，其中8青年导演项目，2个国际合作项目，13个创作中项目，10个制作中项目。

乌尔善提到青年创投项目《第一次选择》，给自己的标签是体育青春喜剧，但是并不“喜剧”和“体育”。“类型是跟观众建立的契约，都有基本的范式，你不能我说我是川菜馆，结果你端上来的是四喜丸子，那就完蛋了，这就自掘坟墓你知道吗？所以首先要让他们清晰类型，明白类型的规则是什么，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这样你才能真正触达市场的时候，才不会被观众砸你的场子。”“你不要认为喜剧在市场卖钱，你就是喜剧，你不具备这样的类型，会遭到市场反噬。你标一个喜剧观众没有看到喜剧，那观众肯定要骂你。”陈祉希建议：“把单一类型做到极致，成功率反而更高。”

“制作中”比“剧本中”的项目更能够真正地判断完成度。“我原来一直不觉得一个剧本能判断电影的未来，因为好剧本拍砸的太多了，就导演一定是在最终的镜头里实现他的所有表达，剧本仅仅是一张图纸而已。所以我特别在意那些制作中的项目。有几部我一看到那个片花，我就知道这拍得非常的好，比如《虎腹之中》，这可能是职业判断。”

节展还是大众市场？

“以前好像五六年前去创投，真的是10个项目里面有8个都在写犯罪类型，而且是一些离大众生活很远的人物和故事。但今年你会发现，有的人写青春爱情，他也会开始关注中年人爱情的状态，这是在电影市场里比较缺少的题材。”陈祉希感到，今年上影节的创投更为多元。

在三位评审看来，项目最重要的是定位清晰，不能“既要又要”。“商业片必然要拥有商业性，但是如果你是文艺片，它是一个影展电影节方向，他的观众其实就是行业内小众市场，这样的话它需要保持它自己创作的原创性、电影语言的创意，同时要保持低成本。如果你的目标定位的是大众市场，要进电影院的，要让观众买票的，那就要在娱乐的这个环境里面，去考量你的作品到底拥有哪些类型的元素，元素的组织成熟度，是不是适应市场的需求，预算能够是不是匹配？”

制作中项目《爸爸的爸爸叫爷爷》故事中的人物源于导演戢子丰家庭的真实故事，乌尔善指出，影片太过重视自我表达而忽略市场，甚至对市场存在臆想。

艾麦提·买买提执导的《闲云野鹤》获得了一些买家、从业者的喜爱，这部纯维语的影片宛如一个童话，人物和结构都纯粹而简单，有民族地域特色，同时成本也较低，被认为可对标此前纯蒙语的《脐带》，忻钰坤表示很喜欢这部片子，乌尔善表示，“这样的片子存在就已经很好了”，建议艾麦提多走海内外电影节展，“不要考虑市场，要超越市场”。

整个创投部分充满国际化色彩，《出头鸟》导演张嘉运成长于马来西亚，印度导演贾特拉·悉达多的制作中项目《虎腹之中》是来自印度的独立电影，有来自中国的部分投资，但该片的故事背景和主创班底均来自于印度。乌尔善创投现场及采访中多次夸奖影片完成度、制作成熟度高，并主动提出要为影片提供后期调色服务，“调到你们满意为止”。

除了国际化色彩之外，女性题材也成为重要的一部分。《遥遥传》加入武侠元素，《拜拜，拜拜》拍摄闽南阿嬷，《同桌妈妈》取材于导演陈媚宇的真实经历——19岁生子，20岁结婚，21岁离婚，讲述一个少女怀孕产子后追寻学业和自我的曲折过程。陈祉希非常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这是老天赐给她的独有的天然的非常酷的选题，就像当年大鹏导演拍《吉祥如意》。”

她同时也指出剧本文本结构存在的问题，需要经过更多打磨，不能沉溺在自己的主观视角：“通过不同的人的视角去回忆来进行叙事的推动，没有一个主线，从我们对市场的认知出发，觉得更多应该做母女的情感……落点是能够让观众共情的，你不是捏造编造。因为它这个故事已经很特殊了，在它的特殊性下面要去找它的普世性。”

进入行业之后再参加创投，新片《热搜》待上的忻钰坤表达了对新导演灵气的关注：“年轻导演在尤其早期创作的时候，成立的亮点和特点是很多，可能我觉得再年长或者入行更久的导演没有办法去企及的，其实反倒是新导演的一个独有的福利。就看大家能不能找到那个东西，并且以最有性价比的方式实现出来。个人风格很强烈，是别人没有的这种技术，别人没有的表达方式，我们特别关注。”

此前多部来自创投的影片经过孵化和成长，作为成片正式投入市场，或是走向更多电影节。从2020年上影节创投走出的《永安镇故事集》，今年已经定档9月8日，导演魏书钧也已经完成了“五年四入戛纳”的成长。2019年处于剧本阶段、亮相创投的《雪云》，除了今年在第7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奇遇单元世界首映，还获得多个电影节青睐，此次成为上影节“一带一路”电影周开幕片。下一部《永安镇故事集》，或许也为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