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和血——读《普京(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_风闻

　　现在网上纷纷争论瓦格纳清君侧事件，但是对我等小民来说，还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基本史实，这就是：铁和血，是阻挡崩溃的最后手段，也是加速崩溃的催化剂。

　　《普京(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是一部早期的传记，就算到了二十年后，只怕也难说盖棺定论了。戈尔巴乔夫只掌权六年，便断送了苏共和苏联人民。事后他宣称自己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埋葬共产主义”，这虽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拱手把政权让给叶利钦，但也成功地把自己的形象从政治白痴洗白成阴毒小人。当然，对于精英来说，党毫无意义，统一毫无意义，一代俄罗斯少女沦为妓女也毫无意义——也许精英们会觉得有好的意义。所以中国精英为戈尔巴乔夫辩护说，他是“民主化与市场化”的英雄，但是，俄罗斯真正地进入“市场与民主化”社会了吗？叶利钦夺权后，一方面更加疯狂地催生、放纵寡头买办势力窃国卖国，致使每年有千数亿美元国民财富流失境外，他的女婿也成了巨富。人民陷入苦海，少数民族地区分裂叛乱勃兴，恐怖活动此起彼伏。另一方面又将热脸贴在西方冷屁股上，乞求几十亿美援而难得，自拔核牙齿，百般讨好美帝，得来的报答却是得寸进尺的步步胁逼。执政七年，国民产值损失过半，人民平均寿命减了五岁，人口负增长，俄罗斯频临肢解厄运。对于俄罗斯改革所造成的恶果，中国大多数精英们开始不愿意承认，因为他们也是改革的收益者，害怕俄罗斯的真相传入中国，影响中国的改革道路。

　　冒险家叶利钦只好提前退位交权于政治强人、克格勃精英分子普京。从普京入主克里姆林宫后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看，其治国方略主要表现在以下4个方面：一是他主张大力加强俄罗斯国体和联邦基础，坚决主张在国内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在国际舞台上维护俄罗斯国家利益。其次是拒绝大规模重新审视私有化结果，以避免国内政治和经济出现混乱。三是政企分开，政权和金融寡头保持距离。四是主张法律至上，实行“法律专政”。普京多次强调，俄社会不存在专制的危险，俄将沿着民主和市场经济的道路发展。普京决心打击寡头，“把寡头作为一个阶层消灭掉”的宣言是导致他和寡头历史性较量的最直接原因。普京实行权威主义，反霸反侵略、反恐反分裂、反寡头买办、严惩腐败、富国强军，国家重新控制战略产业和要害企业，等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及其充满魅力的“硬汉子”形象，得到国人的称誉。但是近年来，权威主义越发不讨好，虽然普京再任总统，但俄罗斯未来走向和命运仍然在迷雾当中。

　　有一句老话：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如果不是更坏的话。这句话曾经在1999年被我用作大学毕业论文的结尾。我的意思是，苏联的历史进程告诉了我们什么？如果我们不回归王道（社会主义），那么和俄罗斯一样，未来中国的问题，只能用铁和血来解决，我同样相信，铁和血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如今天的俄罗斯所警示的那样。

　　前苏联的左派认为通过上层的自我政变，甚至是军事政变和军事独裁来解决主要的问题。但几位苏联将军的密谋，并没有改变苏联易帜的命运。或者，大家还对文革有点记忆，还记得否，毛千方百计安排军队支左，而各地官僚拼死组织各种力量，甚至进行挑拨离间以保卫自己的权力，毛最终也只能妥协了事。再远一点，一百多年前的戊戌年间，康有为梁启超们夜访袁世凯，妄图劝之发动军事政变，杀荣禄、兵围颐和园囚禁或诛杀慈禧。结果是慈禧深夜突然回宫，宣布再次“训政”，囚禁光绪，诛杀“六君子”。康梁连夜脱逃，谭嗣同自愿殉道，以自己血来证明改良道路是多么不通。

　　到了今天，普帝的支持者，比得上光绪皇帝和毛吗？号召力和影响力，比得上康梁和五大领袖吗？经过30多年的折腾，俄罗斯军队目前的信仰早已被摧毁，腐败已经渗入骨髓，即便军队强行接管个整个政权和社会，难道多年积累起来的如此复杂、尖锐的矛盾，包括深入骨髓的腐败、失业、贫富两极分化、中外矛盾，以及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和资源严重不足对经济的双重限制，靠目前这些的腐败军队，就能解决这些矛盾吗？

　　虽然如此，但在实际的演变中，普帝权威主义必将应运而生。由于几十年来的文化虚无主义，在社会主义的权威瓦解之后，新的权威只有用铁与血建立。没有了自然的凝聚核心，掌握枪杆子的军队就成了唯一的权威。可以预想，在普帝的强硬统治下，社会秩序全面恢复，有分离倾向的地区将受到震摄。铁和血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但是，军人无法解决严重的经济和意识形态危机。不可控制力量已经太多了，能量太大了。整个社会正在向山下势不可挡地轰轰滚去，阻挡的力量越大，产生的震荡越强，二者势必共同粉碎。如果不阻挡，下面却又是万丈悬崖。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谁能阻挡。

　　在历史上，俄国给中国最好的礼物，就是它的历史教训。这次的事态如何发展，我们也将拭目以待。请注意，如果只能依赖铁和血，如果不幸走到这一步，不管谁胜谁负，对于俄国都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