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没有信仰宗教”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如果非要称之为宗教,也没有问题_风闻
山顶洞人BH-思想没有专利,大家自由分享06-03 15:05
【本文来自《中国的制度是怎么来的?》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 背山远行
- 中国的制度,是从对传统的反叛中得来的。
我们自古以来的传统,可不是无神论,只不过我们信奉的东西和西方不一样罢了。一定要找个西方世界宗教的对应物,这思维背后就是西方中心论在作怪。
我们古人信神,神是很多样的。信佛,信道,信灶王爷,信关帝,信妈祖,甚至还相信生死轮回,祖先死后还能显灵保佑后代。这些都是中国特色的信神,用个更专业的术语,叫封建迷信。西方宗教,就是这种迷信的一种。我们现在不信这些了,是无神论者,那是一百几十年内的转变,之前不是这样。最近的反封建迷信运动,应该就是建国后的破四旧,之前还有新文化运动等很多历史过程。
我们的传统中阻碍我们进步的东西并不少,我们也没有什么神奇的“马克思主义基因”,我们甚至都没有自主产生马克思主义。是救亡图存的危机迫使我们必须找到正确的救国道路,而只有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中是成功的。
我们的成功,当然与我们传统中的优势部分有重要关系,但每个文明都有不同的优势和缺陷,不能说存在特定优势就万事大吉,或者阻碍进步的缺陷就不存在。
中国有以民为本的思维不假,但落实到具体朝代和君王上,能这么做到的“明君”极少,多数皇帝都是作威作福而成就不高的统治者,以至于改朝换代总是会发生。能让让历史上根本没有充分实现的梦想变成现实,这主要还是引入马克思主义之后中共的功绩。而单以引入马克思主义而言,本身就是对传统的巨大反叛。不能因为我们现在成功了,就去粉饰祖先的一切。
回到这里的问题,国外的宗教,并不是推行马克思主义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的社会进步,也和我们历史上一样,需要对传统做出足够反叛。但他们的问题在于,亡族灭种的危机并不存在,他们付出的实践代价还不足以让他们从整体上做出这种反叛的决策,这是个群体的认识问题。
按照西方对宗教的划分,不是一神论的就是原始宗教。从宗教来说也没错,但如果从非宗教的角度来看,这很有点抬高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先人信的各路神仙鬼怪,也不好纳入宗教的范畴,顶多算是原始崇拜,对自然伟力或不可知原因的原始解释方式。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现在也有科学家信命信神信不可知力呢。
只是从姬周代商之后,周公奠定了“以人为本”而不是“以神为本”,“天”(神)就变成了中介,通过统治阶层和民之间安插的这一个中介,就为自己找到合适的位置,多转了两个弯的代议制而已。但根源还是来自“民”,以宗族血脉的延续为首要,祈祷祖宗保佑是为了子孙后代,不是为了祖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怕就是无人可以祭祖。至于什么神,如果不能保佑我的子孙后代,就是考核不合格,就换一个新的试试。
这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虽中间经历各种转折,比如“天人合一”也没有能改变。尽管很多时候都是嘴上说说实际是另外一码事,但四书五经还在,每代人都要读,就算自己不信但讲的时候也不敢违背,所以就有应然道德和实然道德的背离和冲突,但这个思想传承依然保存了下来,一代一代的哄下去,直到今天我们被哄了,也会这样继续哄自家的娃娃。
中国历代的统治者,自称权力来自“天”授,但都得承认“天”之权来自民意,凡是不承认这个的,没有能做长久的,就算满清也要找一群读书人来为他园这个理论——是大明背弃了“民”,我大清真的是顺天应人啊!
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在过去文盲占绝大多数的时候依靠的是精英阶层,比如贵族、僧侣、学者(就是知识分子),而不是群珉。一旦一个民族的知识分子被消灭了,这个民族的文化就基本不会能再传承,就从文化上被灭绝了,不管他还有多少文盲活着。看看伊斯兰和基督传播的历史就知道了。突然想起,卡廷森林里被额外抓来的貌似都是知识分子,这样的目的是否就是消除波波的历史和文化传承?
任何古老得文明,其中必然参杂多多得各种野蛮、愚昧、血腥,在历史得进化中往往又是劣币驱逐良币,精华被丢弃糟粕却保留,不能简单地觉今是而昨非。能从故纸堆里找出合适的理论来解释、指导现在的事就非常不错了,毕竟除了中国别的任何国家还真找不除那么久远、那么厚重的故纸来。一切以今日的实际为标准,就和黑蜀黍推到华盛顿雕像一样了。
马克思主义,就是要以人自身做为一切的出发点,而宗教不是。宗教需要的是“信”,无条件的信,不是经过反复科学或哲学的思考推导之后的信,牛顿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宗教信徒,他的信仰不虔诚。那些科学家信仰宗教的,应该称为伪信者。
如果没有历史上的反宗教运动(宗教改革本质上就是一场不彻底的反宗教运动,马克思对此是不满意的),西方也不可能解放思想,取得科学技术上的大发展。
西方要接受马克思主义,就必须要反叛,对宗教的反叛。而中国没有什么需要反叛的宗教,轻松容易得多。
外国人奇怪得是中国人没有信仰,实际上“没有信仰宗教”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如果非要称之为宗教,也没有问题。想到最近美国兴起得飞天拉面神教,顿时觉得吾道不孤,西方也有我们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