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能够作为“普世价值”吗？_风闻

将“自由”作为人类社会的“普世价值”，可能是迄今为止人类对自身事务的最大误解。

人之所以可以在生存竞争中取得优势，是因为掌握了一击致命的武器。从此之后，人类的行为就开始受到约束，这个约束是双向的。对于人类社会的首领来说，有了一击致命的武器之后，就不可能由首领垄断交配权。杂婚、群婚、对偶婚、再到一夫一妻制的变化，都是首领对底层做出的妥协。

但另一方面，低层成员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妥协，这就是放弃凭借年轻力壮自由夺取首领位置的权利，因为这会使人类社会在自相残杀中同归于尽。

于是，在原始部落，普遍存在着成年礼制度。成年礼通常由一连串的仪式和考验组成，通常是从10-12岁开始，其结束仪式要等年轻人达到25-30岁时才举行。男孩子只有在通过成年礼，加入有成年人构成的社会团体后，才有可能获得婚配权并根据类别规则娶妻生子。

大体说来，成年礼分是几个制度的构成，第一个制度是漫长的身心磨难。准备受戒礼的青年要与母亲分离，在一个隔离的冷僻之地，吃粗糙的食物，任由老年人拳打脚踢，他们必须忍受，不许躲避；此外他们还要被迫砍伐木段，并转运到其他地方，或从事其他苦工。有时候会不让睡觉、不给东西吃，鞭笞、杖击、棍棒击头，拔光头发，敲掉牙齿，放血、毒虫咬、烟熏、火烤……等等。这个阶段的基本特征就是“系统地向年轻人施加痛苦”，受礼者因此“百受煎熬，苦不堪言”：通常，在他们完成成年礼，重返日常生活时，已经被折磨得表情木然，半痴半呆了。

成人礼通过身心磨难制度、身体标记制度、祖先回顾制度、灵魂转世制度和命名制度，培养成员守纪律、严格服从年长者，遵守习俗和部落道德，供给长者猎获物，传授部落的信仰和传说，沿袭敬神仪式等等，通过成年礼来固定集团内地位上的差异，实际上以一个行为规范的输入制度。

人类学家涂尔干认为，成年礼中的知识传授，主要功能是信仰灌输，“根据土著挂在嘴边的一种说法，成年礼的目的就是造就或制造人”。

也就是说，人类之所以成为人，就是因为人类掌握了可以互相残杀的武器，因此必须对个体行为加以约束，否则就是自取灭亡。人性即使用最宽容的尺度来衡量也是善恶间半的，事实上可能恶的成分还要更多一点。从这个意义上讲，进入人类社会，就意味着对“自由”的告别。

启蒙运动思想家把从教会和领主的人身依附状态的解脱，误认为是“自由”，属于自我认知的偏差，实际的情况是后来的社会变革只是从一种约束状态转变为另一种约束状态。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但又无时不处在枷锁之中”，算是一种自相矛盾的痛苦。而罗兰夫人在绞刑架前说的话：“自由，多少罪恶假汝而行！”才真算得上是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