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中国人的《艾利之书》_风闻

　　《艾利之书》讲述了在人类的末日，环境被破坏，水源稀少，地球炙热而又荒凉。仅存的人类对过去创造的辉煌的文明一无所知——他们甚至都不识字。控制水源的军阀卡耐基听说有一本充满神力的书，如果拥有这本书，他就能掌控所有人的心灵。卡耐基派遣他不识字的手下出去给他寻找书，每一次都未能如愿。这时候镇子上黑人艾利（丹泽·华盛顿饰）出现了，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判断力和智慧。他也不怎么讲话，不与人合作，是个完全的独行侠。每当别人问他去哪里，他总是简单地说：“去西方”。卡耐基了解到艾利在精致的晚餐面前，虔诚郑重地做了基督徒的餐前祷告。卡耐基知道，他想要的那本书，在艾利手中。一轮公路战斗之后，卡耐基抢到到艾利之书，却令他大失所望——那是一本盲文《圣经》。卡内基夺书失败，剩下的人陷入相互残杀。卡内基的统治崩溃了。已经到达西方的艾利找到了印刷厂的老板，凭记忆一字一句叙述，于是，在战争中被焚毁殆尽的《圣经》得以被大量印刷，人类世界迎来了新生。

　　这部电影的豆瓣评分才六分多一点，许多中国人的接受无能跟宗教原因有关。例如《圣经》中耶和华以洪水来毁灭一切，仅挪亚一家幸免于死。挪亚竟然目睹一切的毁灭而无动于中，还会感谢那位毁灭一切的耶和华神的恩典，向他献燔祭。这种西方式的信仰，叫中国人怎能信受呢！还有经书上说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而人类中有些生而贫穷的，生而残废的，生而为奴隶的，耶和华神到底凭甚么而厚彼薄此？依旧约所说，人因为犯罪，才受到生活的种种艰困。至于生而聋哑。生而畸形之类，那是神意志的自由安排，被造者是无权过问的。健康富有的，忽而成为贫病，也是耶和华的意思（被汽车压伤压死，也应该作如此想）。旧约的《约伯记》，对这说得极为透彻。约伯是一位义人，由于撒旦的搬弄，耶和华神也就重重的打击他一下，考验他一下。约伯贫病交加，痛苦不堪！约伯觉得自己是诚信神的，奉行公义的，那为甚么会有此遭遇呢？于是乎他希望早点死去，希望能找到耶和华，向耶和华诉冤，与神辩个明白，到底为了甚么？末了，耶和华向他现身，责问他，使约伯承认自己的错误。约伯的确是错误了！他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一介奴隶，忘记了被造者在创造主面前的地位。创造主对于被造者，有支配的完全自由。如搏土的工匠，要造成花瓶，就是花瓶；要造成尿罐，就是尿罐，尿罐还能埋怨工匠的不平等吗？这种主奴关系，新旧约到处启示我们，而耶稣先生特别说得明白。所以，耶和华神的儿女们，耶稣先生的门徒们！你们要站稳自己──奴仆的立场，认清人与神的主奴关系，这才能打开了进入天国的大门。

　　《艾利之书》把艾利选定为一个基督徒，并不是偶然，因为这部电影是西方人拍的。但是，不管是哪种信仰，只要是发自内心，能让他穿越无尽的孤独与绝境，实现最终的目的，这种信仰的力量都是足以震撼人心的。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我知道，即将超越美国成为蓝星第一大经济体的中国，实在比任何时候更需要自己的《艾利之书》。那么，如果是中国人来拍这部电影，《艾利之书》应该是本什么书？

　　我想，中国人的《艾利之书》可以是《尚书》。何新先生说得好，“尚书”并非“上古之书”，而是庙堂之书，“太常”之书，《尚书》是一部记录中国先祖政治言行的古老典籍，是中国政治精神的源头。那么，政治是什么呢？《尚书》首篇《尧典》即做了回答：“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这是帝尧的明德与政绩，也是中国的政治，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单说，这种政治就是促人和谐，即“人和”。《尚书》又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人民才是天命所在！人民不是西方经典中奴隶，不是神的试验品，而是目的，君主（甚至神）只是手段。《泰誓》说：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惟天惠民，惟辟奉天。”《说命》说：“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统治者处于上天与下民之间，而天命又在于孚佑下民，天命实在人民身上，履行天命的优劣要通过人民的赞成和反对来表现，所以周公说：“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酒诰》）所以人民是聪明的，可畏的，所以《皋陶谟》说：“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这种政治理想在中国几千年古代史中几乎从来没有改变过。这种政治理想既世俗又伟大，既平易近人又艰难高远。《尚书》记载的正是中国的先祖们为这种政治理想而做出的最初努力。《尚书》并没有老去，在今天它仍然有资格作为中国政治的庙堂之书，因为它阐述的核心政治原则是永恒的，常新的，“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它是一部真正的“大政宪典”。在今天，《尚书》的现实意义依然是非常强烈的，中国在摈弃了“左”的政治教条主义之后，是否也失落了太多的政治道德？面对唯ＧＤＰ主义，面对市场化的泛滥，人民的利益被摆在何处？近年来“重新”走群众路线，我想这是中国政治道德的又一轮觉醒，这不正好呼应《尚书》的精神吗？并且也正应该从《尚书》中吸取深厚的营养。

　　《艾利之书》甚至可以是《毛选》特别是“老三篇”。“老三篇”是马列经典中最具终极关怀和宗教意义的篇章。《为人民服务》是写给一个普通战士“为人民而死”，“死得其所”。《纪念白求恩》赞扬白求恩“专门利人”的精神，“每个共产党员都要学习他”。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愚公移山》是根据中国的神话，讲一个农民努力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同他的两个儿子一道用锄头挖去挡住他家出路的两座大山。智叟嘲笑他，但他还是坚持挖下去，并说将来世世代代的子子孙孙会把他们刚开始的工作干下去，最后他们是会成功的。就这样，在神话里，他们在上帝的帮助下，果然办到了。毛把这两座大山比作重重压在中国头上的两个恶魔——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而把“上帝”比作“人民大众”，他们“一齐来挖”，就会使中国摆脱这两个恶魔。这样朴素的范例，很像是对天真的童子军进行德育训导，这也一直是毛体的一个特点。“老三篇”是最简明的“福音书”，每一个中国人多少都能背诵其中的名句，《圣经》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诸君，换作是你，该如何选择《艾利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