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断案中的经验常识思维方法——证明方法的故事（9）_风闻

经验常识思维方法在证明方法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运用经验常识进行直接了当地判断，对于解决一些相对简单的证明活动是有意义的。

嘉庆年间，安徽霍丘青年范寿子因家中贫穷无钱娶妻，到同村顾姓当了上门女婿。一年正月十四，小夫妻有点口角，范寿子拂袖出门， 一去不归。老岳母派义子杨三多方寻找不得。范父听闻后到顾家责问， 猜测儿子被其所害。杨三闻后气急，挥拳便打，范父抚着伤痛到衙门告了一状。

县令将人拘来一一讯问，对范顾氏用刑，被刑拶的范顾氏几度昏死受刑不过，招供自认是与杨三有奸，两人杀了亲夫。杨三也因此受刑不过，自诬有罪，并牵连了老岳母、妻弟和一个雇工。县令又逼问尸体下落，说是煮成肉汁倒了，骨头烧了。县令由此结案。一干人解送省府途中，解差告诫，到省里可不能翻供，否则还会受重刑。众人战栗， 无一人翻供。

臬台李书年见犯人口供均是顺口而出，似是背熟一般，反复盘诘仍一词不改，因此生疑。这种生疑就是从常识来判断的。通常情况下，人们对于所经历事情的口述，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总会有些差异，这是很自然的记忆误差和表述的口语误差。如果均是顺口而出，一词不改，毫无差错，显然是一种事先的背诵。凡背诵而出的自身经历， 则很可能人为编造、固定，因而可能有假。

于是，臬台便着太守高廷瑶等复审，结果又发现一些常识上的不通之处：一是众人所述，范寿子正月十三夜与家人一同外出观灯至二更才回，又一同斗牌至三更。待范寿子睡后，杨三等三人才商议谋杀之事。商定后再拿器械把范寿子打死，就该到了四更。此后还要肢解尸体、入锅煮汁、烧毁尸骨、弃埋土坑等等，该用许多时间，很难令人相信。按照常识判断，三人在此段时间中，根本无法做这么多的事情。二是顾家所居之处周边都紧靠邻居住房，范寿子被殴杀应当有响动，焚尸烧骨应当有重味，但周边竟无一人知晓，也无一人作证。按照常识判断，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再讯问时， 高太守诘问人犯：范寿子的肝、肺、肚肠丢到哪里了？这 5 个人从未回答过这样的问题，猝不及防，均答不出来。这也是运用常识进行的诘问，因为只要是人体，就不仅是有肉、有骨，当然还得有内脏，而且也不是一点点。范顾氏与弟顾三麻子见假供难以掩饰，横竖总是一死，便高喊冤枉，供出被刑讯自诬之实。此后，高太守又查知范寿子在正月十五还去过姨父陈大凤家拜年，可证范寿子不可能在正月十四清晨被杀。由此，臬台准予 5 人取保释放，听候审理。

半年之后，范寿子到臬台衙门投案，供称自己为逃避赌债，潜逃河南。在客地遇到邻居，方知家中为他遭了大难，便急急赶回投案。李书年立即着人传来原告、被告一起到堂对质辨认。结果，一家人在堂上抱头大哭，由此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