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上限僵局威胁已经摇摇欲坠的美元-彭博社

图片插图：丹尼尔·赞德为彭博商业周刊创作；图片：盖蒂图片美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正在被自我造成的政策伤害侵蚀，一场危险的债务上限僵局使全球贸易和金融中美元的主导地位再次受到审视。

滞后的美联储努力应对通胀，一连串银行倒闭事件以及政府借贷能力的政治僵局正在削弱美国的权威。与此同时，地缘政治分歧正在加剧，美国在协助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战争，并与中国竞争，这两个对手都准备利用华盛顿政策制定者的任何失误，比如首次美国债务违约。

关于美国声望衰落的警告无处不在。高盛集团全球融资部门联席主管贝丝·哈马克在5月9日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表示：“任何让我们远离被视为世界储备货币、成为世界上最安全、最流动资产的地位的事情，都对美国人民、美元和美国政府都是不利的。”

美元是贸易和金融交易中最广泛使用的货币。它也占据了全球央行官方货币储备的近60%，尽管这是一个近25年来的低点，这表明其主导地位正在下滑。

全球央行外汇储备份额

来源：由国会预算办公室编制

*1999年之前的欧元数据显示法国法郎和德国马克的总和

在这些不确定的时期，几乎每天都有一些国家宣布逐步推动其本国货币的使用。中国、印度和俄罗斯等国重新点燃了围绕去美元化的长期对话，作为维护自身霸权的一种方式，但也是对美国制裁的保险，比如用来惩罚普京总统入侵乌克兰的制裁，以及在伊朗重新启动核武器计划后孤立伊朗。

这不仅仅是地缘政治问题。正如《货币的未来》的作者伊斯瓦尔·普拉萨德所说，支撑美元的支柱开始出现裂缝。“越来越难以将美国视为一个运作良好、充满活力的经济体，其背后是一个深厚而健全的金融体系，由一个具有制衡和平衡的强大决策过程支持，”康奈尔大学教授说。

在 Bloomberg Businessweek 中特别推荐，2023年5月22日。 立即订阅。插图：Berke Yazicioglu 为 Bloomberg Businessweek当巴西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在四月份访问中国时呼吁结束绿票的统治时，投资者可能并不太在意。更令人担忧的是华盛顿围绕债务上限进行的政治角力，这一场面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世纪中已经成为惯例，一再将国家推向人为危机的边缘。

作为摩根大通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杰米·戴蒙（Jamie Dimon）管理着 全球最有价值的银行，他已经建立了一个 作战室，为可能发生的“灾难性”违约做准备——根据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的说法，这一事件可能在6月1日之前发生。可以肯定的是，华尔街和上海等地的竞争对手正在进行自己的D-Day模拟。

经过三次面对面会议，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和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表示乐观，认为有可能在耶伦设定的最后期限前提高上限。

麦卡锡（左）和拜登在5月9日的椭圆形办公室举行债务上限会议。摄影师：埃文·沃奇/AP照片正如包括富国银行的萨拉·豪斯在内的许多经济学家所主张的，“实际上不需要真正拖欠债务，经济中就会出现真正的损害。”在彭博经济学部门，由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安娜·王领导的团队对一种情景进行了建模，即一场拖延不决导致市场压力升高，财政部被迫削减社会支出以优先偿还债务。他们保守估计，由此导致的国内生产总值在下半年以年率8%的速度收缩。

通过战争、经济衰退和大流行，美国人受益于美国国债是最接近无风险资产的事物，使得联邦政府经常以比同行更低的成本筹集资金。对这些证券的需求支撑着一个$24万亿的市场，这是世界上最深和最流动的市场。美国国债还支撑着一个遍布全球的金融交易网络。

即使最后一刻达成协议避免违约，美国作为一个尊重债务的国家的声誉可能会受到打击，影响可能持续数月甚至数年。考虑到最近一次四周期国债拍卖中，买家要求创下5.84%的创纪录收益率，这是自2000年以来任何国债的最高收益率。

借贷成本的上升虽然不那么明显，但仍会增加现有债务的偿还负担，迫使白宫和两极分化的国会就在哪些地方削减支出做出艰难决定。将会有更少的资金投入基础设施、清洁能源以及政府为了与中国竞争而推出的大规模补贴。

国会未能及时采取行动的可能性并不是唯一一种自我破坏的行为，这也引发了对美国是否应该继续保持全球金融体系中心地位的疑虑。美联储未能解决上升利率对地区银行资产负债表构成的明显风险，这在其对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失败的事后分析中有所体现，这引发了对其监管能力的质疑。曾在财政部负责美元政策的马克·索贝尔表示，尽管金融危机是历史的常态，但反复出现的“监管和监管失误将削弱世界对美联储的信任，并减弱美元的长期吸引力。”

这种信任在一定程度上源自美国独立机构的高标准道德，那里重视免受政治干预和遵守严格道德准则。最近有关美联储官员在中央银行利率决策委员会上进行积极股票交易的披露——导致两人辞职——以及最高法院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未披露接受礼物和旅行的调查结果，给美国又添了一道污点。

美国并不是唯一一个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先进经济体。一些人指责英国退出欧盟，损害了外国投资者在该国开展业务的吸引力。自2016年公投以来，该国一直在努力恢复政治稳定。

围绕借款上限的高风险斗争也可能对美国安全产生影响。国家情报总监艾弗里尔·海恩斯于5月4日警告称，违约将具有地缘政治影响，几乎可以肯定俄罗斯和中国将利用这一时刻通过“信息行动”推动宣传。她补充说，违约将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关于美元价值、美国领导力和美国制度的“全球不确定性”。

雅伦在5月12日日本新泻市举行的G-7财长会议期间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摄影师：Kiyoshi Ota/Bloomberg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执行副总裁马库斯·诺兰德写道，中国将乐此机会将自己塑造成“温和、可靠的领导者”，与“不可靠的霸主”形成对比，以扩大其影响力。“对于一个着迷于美国与中国地位的国会来说，他们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并将这样一个机会交到中国手中的想法似乎是难以理解的，”他总结道。

拜登已经展示了债务上限危机如何迫使美国退出世界舞台：总统取消了原定在澳大利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计划停留，紧随本周赴日本参加七国集团会议后赶回华盛顿与共和党人进行谈判。日程变更意味着拜登将错过与太平洋岛国领导人在莫尔兹比港会晤的重要机会，这一决定可能会破坏政府加强太平洋地区关系以抵制中国影响的努力。

不仅是美国的竞争对手对华盛顿明显对美国政策造成的附带损害感到愤怒。朋友们比敌人更多地承受了美联储加息的冲击，这一举措通过提高美元对他们本国货币的价值，迫使他们的央行做出相应回应。

在4月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春季会议上的一场研讨会上，菲律宾央行行长费利佩·梅达拉指出，在二战后，美国利用其影响力和经济实力设计了全球金融体系，像他的国家这样的国家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们希望凯恩斯在布雷顿森林会议上赢得辩论，而不是怀特先生，希望全球体系是所有重要货币的篮子，”梅达拉说道，指的是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和美国经济学家哈里·德克斯特·怀特之间的对决，这场对决奠定了战后货币秩序的基础。“但如果我是美国人，我会喜欢发生的事情。”

美元的持久主导地位并不是一定能保证的。然而，正如国会预算办公室的经济学家丹尼尔·弗里德在四月份发表的一份工作论文中指出的那样，一场战争或金融危机足以推翻一个世界主导货币，让另一个在规模上超过另一个的经济体取而代之。这就是荷兰弗洛林最终让位给英镑的方式，而英镑在19世纪崛起为主导货币，而后在二战后的年代让位给了美元。

高盛经济学家在2022年三月的一份报告中列举了20世纪初英镑和当前美元之间的几个相似之处，包括全球贸易量相对较小，但国际支付中货币的主导地位；外国净资产状况恶化，主要是不断增长的债务堆积的结果；以及潜在的不利地缘政治因素。“底线是，美元能否保持其主导储备货币地位，首先取决于美国自身的政策，”他们写道。

美国财政部现金余额

来源：美国财政部

人们可能会永远争论美国是否是一个衰落的超级大国。但到2022年底，美国经济仍比中国大约7万亿美元。此外，正如耶伦和许多其他人所指出的，没有明显的替代品可以取代美元。（强调缺乏替代品，彭博新闻读者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国债是违约事件发生时第二受欢迎的资产——仅次于黄金。）

截至上世纪90年代初，一些人认为日元有望取代美元，而一些人则认为欧元可能成为接班人。这两种赌注都被证明是错误的。阻止人民币取代美元的障碍很多，首先是北京依赖资本管制来防范突然的汇率波动。

“尽管美元价值波动或美国政府的质量有所变化，但美元的主导地位似乎是不可动摇的，”牛津大学经济与社会历史教授凯瑟琳·申克（Catherine Schenk）表示。

简而言之，债务上限危机可能不会是剥夺美元主导地位的导火索。但这并不是懈怠的理由。“美元主导地位是一项国家宝藏，”前拜登政府经济顾问戴利普·辛格（Daleep Singh）在5月8日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表示。“它使我们能够以比其他情况便宜20到50个基点的价格为政府提供资金。它使我们能够吸收像2011年我们的信用评级遭降级这样的冲击。所有这些都会因为这种辩论的长期伤害效应而受到威胁。”阅读下一篇：提高债务上限的一个巧妙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