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布法罗暴风雪中的人们所面临的艰难抉择 - 《华尔街日报》

周五下午，阿卜杜勒·沙里夫离开他在布法罗的家，去市场为两个年幼的孩子买牛奶。他还没走多远，车子就陷入了该市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暴风雪之一。

刚果社区领袖埃里克森·基扎说，26岁的刚果难民沙里夫先生坐在他的丰田RAV4车里，油箱里的汽油越来越少，他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解释他的困境。沙里夫只穿着一件薄运动服，他告诉朋友，他担心汽油耗尽、暖气关闭后会被冻死。在家等待他归来的是他怀孕九个月的妻子。

基扎说，沙里夫先生有两个选择：等待帮助或冲向避难所。

他选择了后者。基扎说，几个小时后，他被发现脸朝下倒在雪地里，还活着，但几乎没有呼吸。几个小时后，他被宣布死亡。

他的车附近有一个警察局和火车站，还有几栋建筑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去那里，”基扎说。

暴风雪过后，废弃的汽车堵塞了布法罗的一条道路。照片：林赛·德达里奥/路透社上周末袭击布法罗地区的这场一代人一遇的风暴来得如此迅猛和猛烈，几乎没有给人留下犯错的余地。

对许多人来说，小决定——比如是留在车里还是离开，带一条毯子还是给手机充电——的后果迅速累积，使数十名司机和行人，如沙里夫先生，陷入生死攸关的境地。事实证明，许多人没有资源或准备来应对这些情况。

在暴风雪期间如此极端的天气条件下，一位健康、中等体型的成年人穿着标准冬季装备，可能只有20到30分钟的时间就会丧失行动能力，退休的布法罗消防专员加内尔·惠特菲尔德说道。他提到，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很容易迷失方向或走失；清晰理性的决策能力会迅速下降。

“然后就全凭运气了，”惠特菲尔德先生说。

截至周四中午，这场暴风雪已造成39人遇难。其中17人在户外被发现，4人在车内。官员们认为，随着更多车辆从高达10英尺的雪堆中被挖出，死亡人数可能进一步上升。

对于那些被困在路上的人来说，选择离开抛锚车辆冒险求援将面临巨大风险。

这场历史性冬季风暴给布法罗地区带来超过4英尺的降雪，导致数千人断电和数十人丧生。图片来源：John Normile/Getty Images但留在熄火的车辆中同样存在风险。

22岁的安黛尔·妮可·泰勒周五下午从养老院助理岗位开车回家时，她的2004款日产Altima陷在雪中，其母亲旺达·布朗·斯蒂尔透露。

泰勒曾拨打紧急救援电话，但其母亲表示救援始终未到。当时她穿着浅蓝色医护服和洞洞鞋，身边没有保暖衣物。

泰勒女士的母亲说，她通过群聊与姐妹们取得联系，并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她从结冰的窗户向外拍摄了车外的景象。几英尺外，一辆开着危险警示灯的货车停在那里。

斯蒂尔女士说，几小时后，泰勒告诉姐妹们她计划待在车里直到汽油耗尽，如果那时救援仍未到达，她会尝试前往避难所。

但她再也没能等到这个机会。斯蒂尔女士称，由于排气管被积雪堵塞，泰勒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人们发现她时，她双臂交叉于胸前，双脚搭在仪表盘上，斜靠在驾驶座上。

“二氧化碳让她陷入沉睡，再也没醒来，“斯蒂尔女士说道。

克里滕登志愿消防队长加勒特·克莱弗斯利（距布法罗市约20英里）参与了救援工作。他表示有些人无视了周五上午9:30生效的驾驶禁令。到10点时，白茫天气已笼罩该地区，车辆碰撞成为常态，导致交通瘫痪、道路受阻，急救人员寸步难行。

48岁的伊利县副警长吉恩·纳蒂称，暴风雪最猛烈时，他连巡逻车引擎盖的末端都看不见。开车的同事把头伸出车窗观察，脸部被冻伤。纳蒂说他们多次迷失方向，最终把车开出了道路。

截至周四，这场暴风雪已造成39人死亡。图片来源：Derek Gee/Associated Press调度中心派他们搜寻那些因燃油耗尽而求助的被困车辆。但当他们到达时，许多车内已空无一人。

泰勒女士和沙里夫先生等遇难者，遗体在关闭但内部有供暖供电的建筑物附近被发现。

其他幸存者则凭借急智——以及不小的运气——度过了危机。

27岁的机修工杰伊·威西表示，周五下午接到朋友受困雪中的求助电话后便驱车前往布法罗。

威西自己也陷入困境。夜幕降临时，意识到危险的他敲了约10户人家的门，请求留宿至暴风雪结束。他提出支付钱包里所有的500美元，但无人收留。

纽约州西部遭遇两代人以来最致命暴风雪后，国民警卫队和州警奉命封锁布法罗积雪严重的道路。图片来源：Derek Gee/Buffalo News/Associated Press他回到卡车中间歇发动引擎取暖。几小时后，医院保洁员玛丽·罗斯因附近厢式车燃油不足，敲响了他的车窗请求避难。

“他说进来吧，”罗斯女士说道。

随着黎明临近且燃油即将耗尽，威西先生艰难地走向半埋在雪中的雪佛兰Equinox，敲了敲驾驶窗。55岁的安东尼奥·德阿米利奥正坐在车内——他原本要去接下班妻子，结果被困途中。这位国土安全部官员的汽油也快耗尽了，正在考虑对策。

“我当时想，等这些车都没油了，我们就完了，”他说。

当威西提出冒险外出的计划时，德阿米利奥当即决定同行。

据两人回忆，他们蹚着齐腰深的积雪来到附近学校。威西用卡车刹车片砸碎窗户，两人爬了进去。

他们将罗斯女士接到学校后，又敲响周围车辆的窗户，协助其他人转移至校舍。

72岁的艾迪·约翰逊和50岁的儿子德马里奥带着狗被困在丰田汉兰达里。周五下午4:30他们前往探望德马里奥儿子的途中遭遇暴雪，整夜靠发动引擎和祈祷度过。当电池耗尽时，约翰逊女士说她向神求助。

周六上午9:30左右，威西敲开车窗帮她转移至学校，德马里奥则抱着狗。约翰逊女士说，威西正是她祈祷的回应。

在校内，威西和德阿米利奥撬开食堂门锁，取出苹果、麦片和牛奶，从医务室找来毯子。他们还穿过街道接应断电住宅的居民，部分人也来到学校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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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与补充说明安东尼奥·德阿米利奥的姓氏在本文早期版本中被误拼为德阿米洛。（已于12月29日更正）

刊登于2022年12月30日印刷版，标题为《暴风雪让简单选择变成致命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