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布恩是好莱坞方块游戏最后一位明星——《华尔街日报》

好莱坞

如果你不到50岁，可能不认识帕特·布恩这个名字。但请想想：在20世纪后半叶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没有人不知道布恩先生是谁以及他代表什么。他是全美式偶像；那个穿着白色鹿皮鞋的男孩；与早期摇滚歌手如猫王、小理查德和查克·贝里形成鲜明对比的干净利落的形象；十几部好莱坞电影的明星，这些电影中没有任何亵渎、社会颠覆或爱情场景的内容。1959年2月，《生活》杂志将布恩先生放在封面上，称他为“美国青少年的百万美元偶像”。

那时的国家与现在不同。现实生活中已婚的露西尔·鲍尔和德西·阿纳兹在电视上必须分床睡。埃德·沙利文坚持只从腰部以上拍摄猫王。不知何故，沙利文知道那些扭动的臀部会激起全国年轻人无法驯服的野性。他知道这会摧毁某些东西。当然，他是对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那是一个更好的时代，也许不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担心布恩先生对美国青少年的影响。你可以用相机拍下他的全身。

“那时候，做一个全美式的孩子很受欢迎，做一个家庭男人很受欢迎，去教堂很受欢迎，所有这些都没问题，”他在日落大道上摆满纪念品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时说。88岁的布恩先生精神矍铄，思维敏捷，尽管我们身处无神论的洛杉矶荒野，他毫不犹豫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引用圣经：“恶人掌权，罪孽增多，义人必看见他们的败落”（箴言29:16）。在我们三个半小时的谈话中，一本翻旧的圣经一直放在他的膝盖上。“这是我连续第40年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读完圣经。”

布恩先生从不咒骂，也不唱关于性或毒品的歌曲。他是一位保守的共和党人，也是直言不讳的基督徒——这两点在好莱坞堪称致命标签。“他们很久以前就不再邀请我参加首映式了，“他说，“不过大多数活动我本来就没兴趣参加。“我询问当今艺人是否还能效仿他的道路——是否有人能凭借他这样纯净的形象和价值观成为主流明星。他提到了迈克尔·布雷，称其为"伟大的歌手"和顾家好男人，并庆幸"他从未被贴上任何政治标签”。当回忆起贾斯汀·比伯走过的"崎岖之路"时，他眉头紧锁：“他本是个纯真的孩子，但后来，哇哦，彻底堕落了。”

好莱坞向来是纯真少年堕落的温床。“在娱乐圈你不能指望成功，“他说，“如果执意追求成功，很容易出卖灵魂。这会让你终生后悔。”

我并未感受到布恩先生有多少悔意。六十年前，当他举家迁往洛杉矶时，以15.9万美元在日落大道与北贝弗利大道转角处购置了占地1.2英亩的住宅。如今他仍居住于此。“有人出价2000万美元买这房子，我拒绝了，“他平静地说，“我知道将来报价会更高。“但他不会出售。这栋房子承载着他与结缡65年的妻子雪莉抚养四个女儿的回忆，也是雪莉2019年离世的地方。

“我时刻能感受到雪莉在屋里的存在，“他说，“是的，我很孤独也很想她。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恩赐。“他对生死已坦然处之：“我期待很快能与雪莉重逢。“但这不意味着他在放缓脚步。他主持SiriusXM黄金50年代频道的广播节目《帕特·布恩时光》，刚为一部动画教育系列录制完《葛底斯堡演说》：“他们想让我为林肯配音，我立刻答应了。”

从一开始，他就决心开辟自己的演艺道路，一条无需出卖灵魂也能获得成功的道路。“当我们搬到加利福尼亚时，我曾郑重地对雪莉说：‘我们不会按照好莱坞的标准生活，我们要坚持田纳西州的准则。’“虽然我大概能猜到这些准则，但他还是明确道：“信奉圣经、定期去教堂、坚持正义和道德——这些在田纳西州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品质，在这里（好莱坞）却早已不复存在。”

布恩先生在1955年凭借翻唱胖子多米诺的《这不可耻吗》一炮而红，迅速登上排行榜首位。随后他的热门单曲和专辑如暴风雪般席卷乐坛，其中许多作品都是翻唱黑人艺术家原创的歌曲。渐渐地，布恩版本的巨大成功引发了争议，有人指责他挤占了原唱者的电台播放机会，窃取了本应属于他们的版税。这种"漂白"叙事已成为早期摇滚传奇的一部分。

对此他淡然处之：“当时节奏布鲁斯根本进不了主流电台，人们管它叫种族音乐。“他说，“一些大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开始注意到这些朗朗上口的歌曲。“像布恩和猫王这样的歌手翻唱这些作品，“因为它们节奏带感、歌词有趣，年轻人非常喜欢。“唱片大卖让所有人都受益。当小理查德2020年去世时，布恩在《公告牌》杂志上表示：“他的音乐成就了我，而我也推广了他的音乐。”

值得一提的是，自《绿袖子》以来，音乐家们就一直在相互借鉴并发展彼此的作品。针对文化挪用的指控也曾指向猫王、沙滩男孩和齐柏林飞艇乐队，但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种批评。在去年11月出版的《现代歌曲哲学》中，鲍勃·迪伦写道：“在所有翻唱小理查德《水果糖》的歌手中，帕特·布恩可能是唯一明白自己唱什么的人。“他唱的其实是冰淇淋——这位歌手从不开双关语玩笑。

与布恩同期的艺人多以心跳偶像和性感符号形象包装，但他出道时早已"名草有主”。19岁时他就与纳什维尔高中恋人雪莉结婚，23岁前已育有两女，1950年代末又添两名千金。粉丝杂志上经常刊登这个家庭的温馨照片。如今没人会以这种方式开启流行音乐事业，但在当时却行之有效。无论是青少年粉丝还是娱乐业，都没人在意他像杯麦乳精般人畜无害的性格。正如迪恩·马丁打趣道：“有次我和帕特·布恩握手，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清醒了。”

1957至1960年ABC电视台播出的《帕特·布恩雪佛兰秀场》周播综艺，以及1966至1967年NBC日间档182集的《帕特·布恩秀》，奠定了他的电视地位。当反文化运动浪潮将他冲出流行榜单后，他转向录制销量数百万的福音和乡村唱片。作为《约翰尼·卡森今夜秀》的常客，他总能用健康形象自嘲，展现绝佳幽默感。

在21世纪，布恩先生的形象依然保持着健康正面。他说，他的最新通俗护教著作《如果》（他已撰写或合著了数十本书）的目标读者是非信徒：“我希望能继续与比尔·马赫对话。”布恩先生曾出现在HBO的《实时》节目中，与无神论主持人交锋。他预计马赫会说：“‘你是说如果我不按这本书里说的做，我就会下地狱？’而我会回答：‘比尔，你已经在地狱了。我的意思是，你早就在那里了。我想接触你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你坠入那里。’”

在成名之前，布恩先生曾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传教士。他仍然代表着上帝、母亲和苹果派，“为此我承受了来自行业的许多打击”。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像约翰·韦恩、吉米·斯图尔特和金杰·罗杰斯这样的明星公开表达他们的保守观点。显然，风向已经转变。布恩先生说，如果你想在今天的娱乐业发展，而你又偏右翼，“你就别谈这个。”好莱坞对那些不慎承认自己投票给共和党的艺人越来越敌视。

布恩先生已经感受到了压力。“我试图比过去更谨慎一些，”他声称。然而，当我准备用iPhone录制我们的谈话时，他主动提出了对唐纳德·特朗普2024年总统竞选的看法。“我建议他这次不要参选，”他说。“现在太多人对他有偏见，甚至共和党人也是。”

布恩先生表示，特朗普在2021年1月6日国会大厦遭入侵期间的行为给他“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他认为这位前总统并未煽动骚乱，但承认他“试图利用此事”达到政治目的，并且正在做所有错误的事情。不过，你也别指望布恩先生会对特朗普的继任者说什么好话：“拜登现在正在毁掉这个国家。他正把我们带向深渊。”

这种言论确保了布恩先生不会在职业生涯中迎来作为可爱祖父或庄重大使的晚期复兴，尽管他显然具备这样的外貌、精力和经验。今年早些时候，他在独立制作的故事片《马利根》中饰演一位睿智的高尔夫老将，奉献了迷人的配角表演。他还在即将上映、由丹尼斯·奎德主演的传记片《里根》中完成了一个角色拍摄——但他拒绝透露具体内容。

对于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而言，布恩先生的身心状态令人惊叹。或许这正是恪守田纳西州价值观的结果。在我们广泛的交谈中，他对数十年前的事件展现出惊人的细节记忆力。他说罗纳德·里根在演艺圈朋友不多，即使在好莱坞共和党人中也是如此。“1966年与现任州长帕特·布朗竞选加州州长时，没人认为他有胜算”。当竞选临近尾声，里根显现胜势时，“约翰·韦恩、罗伊·罗杰斯、戴尔·埃文斯等人才加入阵营”。布恩先生表示，多年后这些人都声称从一开始就支持这位未来总统的政治抱负。“人们总是低估里根”。

1950年代的美国正逐渐淡出记忆。摇滚乐诞生释放的原始激情在这片土地上奔涌了近70年。国家的社会结构不断被撕裂又缝合，已变得面目全非。如今一切都不复从前——除了帕特·布恩。这位88岁的老人依然保持着18岁时的模样：一个典型的美国保守派。并为此深感自豪。

轩尼诗先生是《华尔街日报》副刊特稿编辑。

插图：芭芭拉·凯莉刊登于2022年12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好莱坞广场的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