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货币是无目的之货币 - 《华尔街日报》

在FTX崩盘之前，加密货币游说者和许多政客曾大声抱怨，称过度谨慎的监管机构不公平地阻止了加密货币交易全面参与银行和金融体系。我们真该庆幸还有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诚然，加密货币交易看起来与我们熟悉的金融形式非常相似。它由所谓的"交易所"、“经纪人”、“贷款机构”、“存款"和"对冲基金"组成。财经媒体对其一举一动都进行连篇累牍的报道。加密货币还带有区块链的特殊神秘色彩，这让交易者将批评者视为反对创新的卢德分子。

然而在最关键的方面，加密货币市场与传统金融截然不同。金融和金融服务存在的目的，正是加密货币交易所缺乏的。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席勒曾写道：“金融本身与赚钱无关…它存在的目的是支持其他目标——社会的目标。”

金融帮助个人、企业和政府筹集、储蓄、转移和配置资金，以实现对社会和经济有益的目标。银行将储蓄集中起来，转化为果园、太阳能农场、汽车、小企业和房屋的贷款。证券市场满足大型企业和政府在筹集资金方面的需求，并通过广泛分散风险来提高银行流程的效率。保险和衍生品市场有助于管理风险。当然，金融参与者寻求利润最大化——但这是在更大的社会和经济目标背景下进行的。

相比之下，加密货币交易系统则毫无目的性。加密交易是一种以金融为主题的游戏，它模仿金融的方式就像棋盘游戏《大战役》和《大富翁》分别模拟战争与房地产投资一样。但这是一个在大数据时代诞生的极其复杂且危险的游戏。加密货币赌博所模仿的"金融"正是社会希望减少的类型：高杠杆且不透明。它动用现代金融工程的所有武器和交易文化的所有技巧来提升收益，这正是会引发危机的那类金融活动。

加密货币交易也是赌博。赌徒将法币资金带入赌场或在线赌博游戏，对结果下注，再将盈亏兑换回货币。闭环的加密货币交易系统运作方式如出一辙。加密交易无法实现定义金融本质的生产性目的，它不具备促进经济扩张或社会进步的中间功能。用《宋飞正传》中乔治·科斯坦萨的话说，加密货币交易是"关于虚无的金融”。

若将加密交易纳入传统金融体系，系统性风险将真实存在。加密货币将成为投资组合、养老基金和退休账户的组成部分，而这些正是人们财务支撑体系的关键部分。意想不到的关联性和隐性杠杆将重现导致2008年金融危机的系统性漏洞。由于大量加密交易的"无国界"特性，以及现有监管体系对离岸虚拟加密交易服务商的无能为力，所有这些风险都将被进一步放大。

最重要的是，加密货币交易将不可避免地受益，就像传统金融体系的其他部分一样，得益于美联储作为最后贷款人角色的不断扩大。

这些听起来都不是好政策。相反，加密货币交易应尽可能与传统金融体系完全分离。银行、经纪公司、投资顾问、资金管理公司和退休基金——任何受监管金融基础设施的实体或附属机构——都应被禁止以任何方式参与、支持或为加密货币交易增加杠杆。这可能会减缓甚至逆转加密货币交易的增长。考虑到赌博的诸多弊端，这是一件好事。

无交叉意味着无交叉。虽然个人应该被允许在两个领域中进行活动，但机构必须选择完全投入传统金融或加密货币交易。我们不能让陷入困境的加密货币交易公司或支持者通过清算银行和经纪公司持有的资产来弥补损失，从而引发现实世界的危机。我们也不能让附属实体在两者之间运作，因为历史表明，在共同控制的企业中，风险无法有效隔离。

当你有一把锤子时，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像钉子。这就是为什么华盛顿的每个人都似乎认为联邦金融服务监管机构是加密货币交易的天然监管者。这是错误的。加密货币交易应该按照其本质来监管——一种模仿金融的赌博形式——而不是其倡导者告诉你的那样。

这意味着分离的加密货币交易系统应被排除在证券交易委员会、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银行业监管机构以及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的金融服务监管范围之外。消费者不会失去保护。专门监管加密货币活动的州法律，如纽约州的比特许可证法，仍将适用，州欺诈和消费者保护法也同样适用。联邦贸易委员会对加密货币交易者及其支持者从事的任何不公平和欺骗性广告或其他行为的管辖权不会受到影响。如果这些法律被证明不足，州立法机构和国会可以针对加密货币交易增加特定的消费者保护措施。将州赌博法的适用范围扩大到涵盖加密货币交易也是一种可能性。

将加密货币交易与传统金融服务分离的最佳部分是什么？美联储无需充当加密货币市场的最后贷款人。由于加密货币交易系统与真实金融系统之间没有联系，将不会出现传染效应，也无需应对系统性风险。美联储对下一次加密货币崩盘的反应将是一个大大的哈欠。当另一种选择是扩散的加密货币交易引发下一次金融危机时，这无疑是件好事。

贝克先生是哥伦比亚大学里奇曼商业、法律与公共政策中心的高级研究员。

插图：查德·克罗出现在2022年12月20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加密货币是无目的的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