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人移民人数创纪录，经济与民主希望日渐渺茫——《华尔街日报》

去年八月在突尼斯海岸附近对一艘船上人员展开的救援行动。许多突尼斯人正冒险乘船从祖国前往欧盟。图片来源：达林·扎米特·卢皮/路透社突尼斯突尼斯市——经历十年经济动荡和政府转向威权主义后，创纪录数量的突尼斯人正在离开这个国家，这令年轻一代能在"阿拉伯之春"发源地建设未来的希望变得渺茫。

突尼斯移民潮涵盖各个社会经济阶层，逃离者中包括专业人士、工人阶级和贫困人群。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推高了食品和天然气价格，政府又取消了对糖、大米等基本商品的补贴。今年通胀率已接近10%，经济学家表示，总统凯斯·赛义德获得的19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不足以将这个1200万人口的国家从悬崖边缘拉回。

“这里的生活太悲惨了，“政府办公室秘书玛丽姆·索尔塔米说。她已申请带着两个幼子和丈夫移民加拿大。她说丈夫关闭了披萨店后，全家无力支付公寓租金，只能搬去与父母同住。

突尼斯的人口外流对阿拉伯之春的遗产再次造成打击。这场运动是中东北非地区一系列反对威权统治的起义。埃及的民主制度未能持久，叙利亚和也门的反抗则演变成导致数十万人死亡的内战。

突尼斯总统选举前夕，周六当地民众举行抗议示威。图片来源：Hasan Mrad/Zuma Press9月突尼斯一家超市内部分咖啡产品货架空空如也。图片来源：JIHED ABIDELLAOUI/REUTERS在突尼斯，赛义德总统掌控议会、强行通过新宪法并彻底修改选举法，部分民众担忧2011年被推翻的本·阿里独裁统治将卷土重来。本周六地方选举中，赛义德似乎稳获议会绝对多数席位。

据日内瓦民间组织"全球打击跨国犯罪倡议"统计，绝望的突尼斯人正以前所未有的数量铤而走险偷渡欧洲。意大利内政部与欧盟边境管理局数据显示，截至本周一，今年已有超过17,500名突尼斯人在地中海被拦截或登陆意大利，创2011年革命动荡以来最高纪录。

过去两年间，数万突尼斯人在横渡地中海时被当局截获，另有数千人试图通过陆路进入欧盟前就已逃离。

在计划合法离开的人中，27岁的IT顾问马尔文·布拉雷斯就是其中一位。由于进口商品价格飞涨，他的父母今年决定暂缓更换家用汽车和洗衣机。布拉雷斯表示，在祖国看不到职业前景后，他正在等待签证获批前往巴黎——一家法国公司已向他提供工作机会。

“我从未听过任何政府官员谈论真正具体的经济战略，“他说，“我不知道（赛义德）要把国家带向何方。”

突尼斯总统办公室未回应置评请求。赛义德总统多次将国家问题归咎于腐败，声称正在进行经济改革，但鲜少透露细节。近期他将牛奶危机归因于"垄断集团”，而民众认为根源是畜牧饲料价格暴涨。

布拉雷斯等人的外流造成了严重人才流失。突尼斯企业越来越难以扩大规模和保持竞争力，医院预约专科医生可能需要数月。随着教师频繁罢工和离职，家长对每况愈下的公立教育体系怨声载道。今年约有6500名工程师离境。

53岁的费里德·巴克洛提在突尼斯经营小型网站开发公司，他表示随着数十名年轻员工离职出国，公司收入在过去两三年减半。

“我们不愿大力培养他们，因为知道留不住人。“他说道。

赛义德先生在2019年以压倒性优势当选，但许多突尼斯人表示，他们怀疑他是否有能力扭转经济形势。

今年商店不时出现糖、牛奶、食用油和大米断货的情况，分析人士称，这表明随着全球价格飙升，政府难以进口足够的商品。当局今年还多次提高了汽油价格。

突尼斯的反对派团体和公共部门工作人员走上街头抗议赛义德的经济政策，以及他巩固权力的努力。上周，数千家突尼斯面包店再次暂时关闭，以抗议政府未能支付拖欠一年左右、约8000万美元的补贴。

玛丽姆·索尔塔米和她的丈夫已申请移居加拿大。这对夫妇最近不得不关闭他们在突尼斯首都突尼斯的比萨店。图片来源：张超/华尔街日报根据阿拉伯晴雨表在2021年秋季进行的一项调查，约45%的突尼斯人考虑过移民，高于2018年的33%。与黎巴嫩一样，突尼斯是中东和北非地区想要移民的人数增幅最大的国家。

全球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倡议组织的研究员马特·赫伯特表示，现在整个中产家庭，以及妇女和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正与长期尝试移民的年轻失业男性一起，从突尼斯乘船前往意大利，进行危险的旅程。

根据该组织基于突尼斯政府声明的计算，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乘船出海，突尼斯当局已加强本国水域巡逻，今年截至11月已拦截约10,500名突尼斯人，去年则拦截了略超16,000名突尼斯人。

赫伯特先生表示，突尼斯人也更频繁地飞往贝尔格莱德，在那里寻找走私者帮助他们穿越塞尔维亚北部边境进入匈牙利，从而进入欧盟。根据欧盟边境管理局的数据，今年截至11月，约有6,600名突尼斯人通过巴尔干半岛陆路边境进入欧盟。

“不仅是年轻人，现在连年长者也在抓住一切机会离开，”突尼斯总工会负责移民事务的阿卜杜拉·埃尔·尤奇说。该工会拥有约70万名活跃会员。他表示，自己担心突尼斯会像黎巴嫩因新冠疫情那样遭遇经济崩溃。

突尼斯总工会负责移民事务的阿卜杜拉·埃尔·尤奇表示，年长的突尼斯人正在逃离该国。图片来源：张超/《华尔街日报》法国在1956年之前一直统治着突尼斯，如今仍是突尼斯人的首选目的地，主要原因在于大多数突尼斯人讲法语。但移民专家表示，加拿大和海湾地区近年来已成为有吸引力的目的地。

50岁的突尼斯演员兼单口喜剧演员哈特姆·卡鲁伊表示，他曾支持赛义德先生。如今，他正考虑举家搬迁至蒙特利尔，并在那里找到了一份临时活动策划工作。

“我是最后一个保持乐观的人，”卡鲁伊先生说。

23岁的数字营销硕士生柴玛·阿巴西希望效仿那些已在法国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找到工作的朋友们，她将于明年毕业。

阿巴西女士表示，当她看到普通突尼斯人艰难度日，以及人们因在社交媒体上发表意见而陷入麻烦后，就不再支持赛义德先生。“任何改变都需要太长时间才能实现，”她说。

穆罕默德·布利瓦对本文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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