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帝国》影评:一部缺乏惊喜的影院颂歌 - 《华尔街日报》
Kyle Smith
奥利维娅·科尔曼图片来源:探照灯影业萨姆·门德斯的电影《光之帝国》有个奇特的宏大标题,考虑到它讲述的不过是一个忧郁小镇里一群忧郁小人物的小故事。在这个颁奖季,另两位奥斯卡获奖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造梦之家》与达米恩·查泽雷即将在圣诞上映的《巴比伦》)都献上了对电影艺术激情澎湃的礼赞,而门德斯同主题的这部作品却显得畸形呆板。
作为同代最杰出的戏剧导演之一,门德斯的电影却总让我无动于衷——无论是《007:大破天幕杀机》这样的商业巨制,《锅盖头》《1917》这类战争叙事,还是刻画郊区倦怠的《美国丽人》与《革命之路》。这部新作是他首次独揽编剧之职的败笔,将厨房水槽式的琐碎与对动态影像的狂热歌颂生硬嫁接。
两个主题的交汇点是"帝国影院"(片名生硬的隐喻由此而来)。故事始于1980年末,这座曾拥有四个放映厅、提供餐饮舞会及英伦南岸绝佳观景台的豪华影院,如今只剩两块银幕,渐显破败。员工们同样萎靡不振:刻薄的经理唐纳德·埃利斯(科林·费尔斯饰)与其可怜巴巴的副手——主要工作只是卖零食的"值班经理"希拉里·斯莫(门德斯编剧直白命名的典型)。奥斯卡得主奥利维娅·科尔曼以演绎犹疑不安见长,完美驾驭了这个角色,但贵族气质的费尔斯出演她那位猥琐上司实在过于英俊。若由托比·琼斯这类相貌普通的演员(他在片中饰演心怀隐痛的放映师)出演会更合适。
科林·费尔斯与米歇尔·沃德图片来源:探照灯影业唐纳德和希拉里维持着某种暧昧关系,但这个词对于在他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些寒酸而无爱的幽会来说太过浪漫。“你真是帮了大忙,“他在情欲上头时对她说道。这是全片唯一一句有趣的台词。患有躁郁症的希拉里始终处于一种寂静的绝望中,偶尔爆发出喧闹的崩溃,这个角色歇斯底里的发作给了科尔曼女士大量宣泄情绪的机会,但随着情节推进,这种表演的感染力逐渐减弱。等到她第三次爆发时,观众不禁怀疑这些戏码除了作为演技练习外是否还有存在必要。
影片对人性弱点的刻画相当失败,因为所有情节都透着刻意做作,笨拙地试图戳中观众泪腺。尽管故事背景设定在衰败压抑的氛围中,摄影(由伟大的罗杰·狄金斯掌镜)却像华丽的古装剧,配乐(特伦特·雷诺与阿提克斯·罗斯创作)煽情得宛如养老院广告的电视配乐。电影开场时精神脆弱的希拉里,在剧院新员工斯蒂芬(米歇尔·沃德饰)——一个渴望学习建筑的年轻人——与她展开一段极不现实的恋情后,获得了救赎机会。作为年长一辈的脆弱灵魂,她似乎无法为这位迷人的青年提供什么。沃德将斯蒂芬演绎得颇具魅力,但这个肤浅的角色本身缺乏层次感。 门德斯曾表示创作这个黑人角色时心里想着乔治·弗洛伊德之死,斯蒂芬在每个转折点都遭遇种族主义者围攻,但这个角色终究是充满爱心、具有救赎功能的陈词滥调。他是斯派克·李等人定义的"魔法黑人"模板的近亲——这类神秘天赋的黑人形象在千禧年之交的《重返荣耀》《绿里奇迹》等影片中屡见不鲜,总是突然闯入陷入困境的白人主角生活,无偿完成精神救赎任务。
《光之帝国》中的一幕场景图片来源:探照灯影业尽管从事电影相关工作,希拉里却从不看电影。而门德斯先生对戏剧性回报的构想——黑暗中亮起的一束光——是让她最终在电影院里重获内心平静,正如普雷斯顿·斯特奇斯《苏利文的旅行》中那位孤寂的男主角被迪士尼的滑稽卡通片重新点燃生机。“那一束微光就是解脱!“影片中一段令人尴尬的对话如此宣称。然而,一部电影真能对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有多大帮助?我深表怀疑。即便可以,门德斯先生选择的治愈象征也颇为怪异:竟是那部尖刻的政治讽刺片《富贵逼人来》,该片揭示我们正被一群白痴所掌控。此前从未有人将其误认为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