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精选:五大才子佳作
Nicholas Frankel
马克斯·比尔博姆自画像,1923年。马克斯·比尔博姆自画像,1923年。摄影:马克斯·比尔博姆### 野兽与超级野兽
作者:萨基(1914年)
**1.**萨基以超现实幽默和犀利机智讽刺了爱德华时代的统治阶级。在这部精妙的故事集中,一位新逝的年轻女子转世为水獭,在自己葬礼当天杀死了她生前厌恶的男性熟人所珍视的母鸡。两名试图混入花园派对的女子在偷越围场时遭遇一头巨大的白色公猪。她们被树上一位看似天真的女孩所救,这女孩坚持说法语并索要报酬才肯引开猪(她狡黠地宣称是在"为儿童新鲜空气基金募捐")。但她首先纠正了闯入者的法语错误,指出这是门"极其去性别化"的语言:“只要你们称它为猪,它就是阳性,“她解释道,但若称其为"凶猛的野兽”,它就立刻变成了我们中的一员。萨基的无政府主义智慧中蕴含着令人愉悦的威胁感:在这个被自身束缚压得喘不过气的世界里,他始终站在动物与年轻人一边。
没问题,吉夫斯
作者:P.G.伍德豪斯(1934年)
**2.**伯蒂·伍斯特是个上流社会英国蠢蛋,但他那无穷尽的乐天派性格与对自己措辞能力毫无根据的自信,让人很难讨厌他。相比之下,他处变不惊的男仆吉夫斯则是克制的大师,总是不动声色地将倒霉的伍斯特从无数自找的困境中解救出来。P.G.伍德豪斯精心构建了《没问题,吉夫斯》的情节,但其喜剧天赋最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伍斯特言语中无意间流露的诗意——那种将亲昵俚语、荒诞用词错误和可笑的自信心错位完美融合的 effortless 表达——以及吉夫斯轻描淡写的回应中。当听闻朋友古西·芬克-诺特尔造访伦敦公寓时,伍斯特惊讶地对吉夫斯说:“我倾向于认为……这位来访者是另一个品种的芬克-诺特尔。我认识的那位戴着牛角框眼镜,长着张鱼脸。这与你掌握的信息吻合吗?“吉夫斯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致命:
“来公寓的那位先生戴着角质框眼镜,先生。”
“看起来像解剖台上的标本?”
“或许确实带着几分鱼类的特征,先生。”
不可儿戏
奥斯卡·王尔德(1895年)
3. 奥斯卡·王尔德这部被副标题称为"给严肃之人的琐碎喜剧"的伟大剧作,堪称警句与戏剧智慧的代名词。荒谬的布雷克内尔夫人护送女儿退场时说:“我们已经错过五班,甚至可能是六班火车了,再错过更多可能会让我们在月台上招人议论。“尽管全剧充满戏谑,其诞生于争议之中——王尔德的宿敌昆斯伯里侯爵首演夜险些在剧场闹事,而随着王尔德因同性恋罪名被捕入狱,首轮演出被迫中断。剧中许多经典妙语其实是1899年添加的,距首演已近四年,当时刚出狱的王尔德在完全不期待该剧能再度公演的情况下为出版修订了剧本。这部作品长久以来被视为王尔德"在重大问题上,重要的不是真诚,而是风格"这一理念的喜剧化演绎,但其机智对白下暗藏对维多利亚时代同胞的尖锐批判,主角们隐秘的双重生活更是王尔德自身经历的荒诞升华。
恒常读者
多萝西·帕克(1970年)
4. 人们阅读《恒常读者》——这本汇集多萝西·帕克在《纽约客》发表的爵士时代书评的文集——不是为了解书的内容,而是为领略帕克本人的机智与个性。虽然她偶尔会对海明威或哈米特的作品不吝赞美,但最精彩的评论对象往往是那些在当时就平庸无奇的书籍。关于情色小说家蒂芙尼·塞耶,帕克写道:“他在美国作家学派中成就斐然,该学派可定义为’应该定期去健身房的男孩们’";对那本荒诞糟糕的《幸福论》专著,她评价"作为浴缸伴侣,仅次于橡皮鸭”。书中妙语连珠:“达希尔·哈米特像锯短的霰弹枪一样美国味十足”;“兰斯洛特爵士与山姆·斯佩德相距甚远,但我对他们都扮演过伊莱恩”;或许最精彩的是:“我即将让文学颜面扫地。再也不想写书评了,太耽误我读书。“在帕克笔下,平凡的书评成了如抒情诗般富有表现力的艺术。
圣诞花环
马克斯·比尔博姆(1912年)
5. 马克斯·比尔博姆对爱德华时代英国文坛巨匠的戏仿——文中戏谑地标注为"H*NRY J*M*S”、“R*D**RD K*PL*NG”、“H.G. W*LLS"等——堪称英语文学中最伟大的讽刺作品。比尔博姆敏锐捕捉荒诞本质,以看似严肃的笔调嘲弄了这些作家的独特文风与执念:如拉迪亚德·吉卜林对男性暴力的无脑美化、亨利·詹姆斯令人晕眩的迂回表达。即使不熟悉被戏仿对象,读者依然能领略其机智。正如所有伟大讽刺家,他通过圣诞主题凸显人物怪癖:在吉卜林的篇章中,伦敦街头恶警巡逻时粗暴逮捕了平安夜从烟囱滑落的圣诞老人(“拎上那袋礼物,跟老子走!");而好斗的"G.K. CH*ST*RT*N"在《圣诞节的某些可恶谬误》中,用自鸣得意的逻辑论证"圣诞节绝非一年一次”,宣称"从精神层面而言,圣诞节每周会精确重现七次”。某些被讽刺对象在比尔博姆时代已渐失色(这过程不乏他的推波助澜),却在他爆笑的《圣诞花环》中重获新生。
刊载于2022年12月3日印刷版,署名’尼古拉斯·弗兰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