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货币的最终价格可能归零——《华尔街日报》
Andy Kessler
科技公司的杠杆收购案例并不多，这有其充分理由。科技与债务，就像红牛和牛奶一样，无法相融。原因何在？因为当科技公司运转良好时，其估值会高企。你无法对谷歌进行杠杆收购。但当科技潮流转向下一个新事物时，一旦发生债务违约，这些公司几乎没有以资产和抵押品形式存在的剩余价值可资调用。FTX、埃隆·马斯克和软银正在吸取这一教训。
推特上一次实现盈利还是在2019年，如今每年需支付10亿美元的债务利息。华尔街若想在不亏损的情况下脱手推特收购债务（目前可能仅值面值的60%）几乎不可能。马斯克甚至告诉员工"破产并非不可能"。当然，他通过出售自己持有的高估值（尽管在下跌）的特斯拉股票获利颇丰，最近又套现40亿美元，总计超过190亿美元。作为"首席推手"，马斯克宣称推特将奉行言论自由原则。广告商正在逃离。员工也在流失。如果他违约退出，剩下的只有一些过时的代码和几只待拍卖的塑料蓝鸟。
科技与债务这对致命组合的最新典型代表是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他一手建立的FTX和Alameda帝国已然崩塌。诚然，委婉地说，这些公司挪用了客户资产。而挤兑式的提款确实迫使公司进入破产法第11章程序。但该公司的原罪在于以其FTT代币作为抵押借款，而这些代币本质上只是空气支撑。
这就是加密货币的集体妄想。FTT交易量稀薄，FTX可以随意定价，但无法永远如此。FTX和Alameda以他们自己操纵的代币（包括Solana等，有人称之为Sam币，如今沦为骗局币）作为抵押借款。致命的傲慢在于：他们以为FTT会永远保持高位，因此投资于流动性极差的资产。FTX甚至用FTT代币支付员工工资、供应商费用以及其他愿意接受的人，这些代币总市值曾接近100亿美元，如今仅剩约4亿美元。
操纵无法永远持续。现实终将击碎幻想。只需一根针就能戳破泡沫。当Coindesk泄露了Alameda满是FTT代币的资产负债表后，币安CEO赵长鹏开始抛售。48小时内，FTT从22美元暴跌至3美元以下。所谓的抵押品就此崩塌。待尘埃落定，FTX/Alameda可能面临80亿至150亿美元的未偿债务，却几乎无资产可售以偿还。厘清债务归属将耗费数年。
与此同时，其他机构也蜂拥而入。一批加密杠杆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局势就此恶化。首要策略是通过支付利息吸引客户持有加密货币。导致Terra-Luna算法代币史诗级崩盘的Anchor Protocol曾提供高达20%的收益率。
币安、Crypto.com等平台也提供4%、8%甚至更高的加密资产收益，诱惑那些在传统银行只能获得0.01%利息的普通投资者。但支付利息的资金从何而来？转手将这些加密资产借给同样使用杠杆的对冲基金等机构。疯狂至极。
Genesis Global Capital创建了一个加密借贷平台以促进加密货币借款。用什么作为抵押？又是虚无缥缈的空气。由Winklevoss双胞胎设立的Gemini等公司曾提供8%的利息，吸引客户追逐收益。为何加密货币能产生收益？问得好。上涨时一切运转良好，下跌时则不然。加密货币像烫手山芋般被转贷，直到有人因价值暴跌90%而套牢，其他人则面临债务违约。这或许是这场幻梦唯一的终结方式。
随着FTX崩盘后客户疯狂要求提现，多数此类平台现已冻结并可能消失。这些加密贷款机构本应追问：底层抵押品是什么？资产在哪里？若得不到合理答案，任何理性的贷款方都不会放贷。但无人质疑。
另一个债务案例：还记得2020年软银基金因使用衍生品和杠杆大举买入科技股（最终巨亏）而被曝为"纳斯达克巨鲸"吗？除了软银对FTX的1亿美元投资血本无归外，更离奇的转折是：其CEO孙正义可能欠公司近50亿美元。据《金融时报》报道，“孙正义以其在基金中的股份及部分软银股权作为所欠公司债务的抵押品”。这些基金已沉没，而软银股价自2021年初以来下跌50%。
科技如同红牛，是强力助推剂，但会失效；债务如同牛奶，变质时足以致命。二者不可混用。
照片：盖蒂图片社刊登于2022年11月28日印刷版，标题为《加密货币的最终价格可能归零》。